笔趣迷 » 其他小说 » 你已逝,再无人爱我 » 七

    “我爱我的故乡,但我的故乡却不爱我!”我不止一次在心底暗念道这句话。

    这些天,深感孤独之彻骨,也许,人在外面飘荡久了,真的会成为无根的浮萍。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之间,我找不到内心的栖息处。

    对于故乡的情怀,我在2018年3月12日写过一首诗,《故乡》:“我已不再归去,我已无法归去//用苍茫的眼回顾:黄昏的山羊渴望归家,农屋灰色的山墙,在窗口点亮一盏夜灯//黑沉的马蹄,踏响山脉纵横的土地——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可是我走得太远太远//走得太远,离开得太久,回归的路,就找不到了。”

    时间久了,故乡变得陌生了,面对它成了小心翼翼的。

    小心翼翼,我不知道是因为害怕面对它,还是因为它太过于深入心髓。

    我的童年在一个偏僻的高原山区度过,从我们村到县城要走二十里崎岖的山路。当然,公路是通的——一条泥巴公路,但没有通公交车,加之村里莫说汽车了,就摩托车也只是相对富裕点的两三户人家才有,所以村里的人要去县城,皆需走山路的。

    记得我八九岁时,妈妈要背萝卜到县城去卖,恰好我需要一些铅笔和本子,我们便在凌晨五点起床出发,那是秋季里的一天。天还很黑,在手电筒微弱的光中,深秋的雨点在眼前落下。湿的路很滑,特别是走在向下斜的路段时,我止步不前,特怕自己会滑摔倒。这个时候,妈妈背着一百来斤的萝卜,在我后面轻声细语地说:“实在不行,就先蹲下,然后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移步向前。”

    我听了妈妈的话,通过一个个下斜在眼前的危险路,至今亦如此。

    我们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来到县城的街道时,天才初亮,四周朦胧的薄雾在矮矮的楼层间循环流窜。住在城里的人还未醒来,尚在温暖的睡梦中。

    妈妈就在菜市场中间过道的边上寻了块空地,将一个白色的塑料口袋折叠铺在地面后,把一根根萝卜轻轻放在上面,看着生怕破坏了似的,妈妈说:“破撞过的萝卜,城里人是不买的。”

    一斤萝卜可以卖到两三角钱。妈妈背萝卜到县城里卖,一趟可收入四五十元。当时,我在读小学,一个学期的学费是一百来元。

    我在乡里的中心校上小学,学校离我们村有七八公里的样子,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是走路去学校的,由于学校不提供午餐,怕饿着,就经常在书包里塞两个烧熟的土豆。有的时候,我没有把土豆带到学校,而是将它藏在山路边上的某处岩石缝里,等放学回家,经过时才取来吃。也有偶逢霉运时——去岩石缝取时,土豆不见了,它进了老鼠的肚子。

    我的故乡是物质匮乏的,但它让我明白了生活的艰辛和生命的不易!

    前年端午节,我在BJ海淀区图书馆,进行《皇后大道》读者见面和交流会的时候,一些读者朋友向我了解我的故乡——大凉山的风土与人情。我说,我的故乡是一片群山林立,河流纵横的土地,它让人怀念,又让人痛苦,怀念的是它的纯朴和热情,痛苦的是它的贫困与闭塞。

    故乡虽然对我们是深远的,但是如果要读懂它,我们就要离开它。我们要明白,故乡不是囚笼,故乡是牵着我们内心的一根线。

    就像昆明的一个记者曾问我:“故乡的影响,是否成就了你?”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说:“是的,离开成就了我,因为我离开了故乡,所以我才能越来越懂故乡!”

    那么,我的第二故乡是哪里?是成都。成都是目前我生活时间最长的城市,它的历史文化、饮食、小吃等,对我都是有深入骨髓的影响。

    在成都的悠闲时光中,我喜欢去音乐房子和白夜酒吧。

    成都,我在这座城市里写下我的诗歌代表力作《都市日记》,还有痛彻心扉的悼亡诗《黑暗时分》。《黑暗时分》是我在晓雨去世刚好一个月的那天夜晚写的:“第一次在天府广场彷徨,灯火似疼痛的星光,流落心间,闭上双眼,看见昨天在今天放映//流言铺路,身后的每一座高山,是我漫漫旅途的足迹,心中默念爱的沧桑,你的梦想,是我生命行路的灯//当所有人离开我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有多爱你,你总说来日方长,却和我走失在人间路口——你是我生命中的遗憾。”

    这首诗,每次阅读,都令我潸然泪下,从骨血之中发出伤感与心灰的一句感叹:“当所有人离开我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有多爱你。”

    话说,和谁在一起很重要!和晓雨的爱情路上,我是感激的,是她教会了我在大都市中搏击风浪——在灯红酒绿的城市中,寻得自己生活的一块天地。

    故乡也好,爱情也罢。当我们学会放下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成长。

    也许,重要的人和事,铭记于心便好。

    我在伦敦写的诗歌《伦敦抒情进行曲》中有句:“我曾经喜欢过许多人,以后也会喜欢许多人,然而刻骨铭心的只能是你。”放下不是无情,而是为了面对未来。

    人生苦短,当心无执念,尽管这需要勇气,也需要修为!顺心而活,如今我牵挂的仅有写作和办刊,把名与利看破了,人就能气定神闲,心神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