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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重修旧好,背道而驰显端倪

    和好以后,刘义隆对若云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而且极尽奢靡。他请能工巧匠制作各种精美奢华的金玉首饰送给若云,又派人远赴益州,购置闻名遐迩的蜀锦赠与若云。他还请来当时最有名的厨子,来给若云制作各种美味佳肴。刘义隆极尽所能地宠爱若云。

    若云虽然知道刘义隆是一片好心,可是自打她流落了南燕,体会了普通百姓的艰苦,便再不想奢靡度日。她对刘义隆说道:“夫君,我知道你疼爱云儿,想把最好的都给我,云儿真的很感激夫君。可是,自打云儿流落南燕,体会到了百姓的艰辛苦楚,云儿便再也不想奢侈度日了。这里的珍品,小到一对耳环,都足以养活一个家庭一辈子了。夫君,以后不要再为云儿破费了,夫君上下打点,赈济百姓,都需要银子。黎民百姓,比云儿更需要夫君的关心。”

    刘义隆听她这样说,心里很是失落。原来自己做了这么多,若云却根本不喜欢。但是转而他又想到,若云本就出身富贵人家,当然对这些俗物看不上眼,于是他便想着送些更稀有的珍品给她。

    后来,刘义隆听人说起琥珀具有舒经活络、安神养颜的功效,便出重金购置了一块沉淀万年的琥珀,将其打磨成枕头,让若云枕着。若云收着这样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心情有些沉重。但她不想辜负了刘义隆的一番好意,便笑盈盈地收下了。

    夜里,若云枕着温润细腻、清香淡雅的琥珀枕头入睡。睡梦里,她又一次回到了南燕,看到了繁忙的街市上,满是饥寒交迫、凄苦无依的穷苦百姓,而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她饥肠辘辘地寻觅食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却立即被人抢走,然后莫名得陷入了毒打,如雨点般的拳头密集地砸在自己身上,痛得筋骨欲裂。若云双眼紧闭,双手抱着头,不住地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忽然“啊——”地大叫一声,从梦中苏醒。

    若云坐起身,冷汗直流地喘着粗气,她用手擦拭着汉水,却见刘义隆惊愕地看着自己。刘义隆看了看若云,又垂下眼帘,失神地盯着被子,渐渐地怒气涌上心头,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琥珀枕头,若云自从枕了它以后,便一直噩梦连连。他拿过枕头将它举得老高,若云赶紧去抢,刘义隆不顾若云阻饶将枕头奋力一摔,枕头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滚了几下,却一点没碎。刘义隆愈发恼火,抽出宝剑,直接将它一劈为二,再一脚将它们踢到屋角。若云看到这样一件稀世珍宝被瞬间毁坏,心口像被巨物击中,震荡而疼痛。刘义隆却一点也不心疼,他发泄完了,又直接倒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他很郁闷,很沮丧,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让若云高兴。

    若云也知道,自己给刘义隆泼了冷水,刘义隆一片好意,自己却不领受,若云感到既愧疚又心痛。

    为了弥补自己的亏欠,若云便跟着厨娘学习制作各种糕点,好为刘义隆尽些心意。可是刘义隆知道后,却将厨娘全部赶出府院。还警告下人,再敢教若云做这些粗重活,全部杖责五十,再赶出府门。若云觉得刘义隆小题大做,还泼自己冷水,气得几天都没理他。

    若云见刘义隆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便不再为他费心,自己带着银两去到了城南处最偏僻的巷子里。

    那个巷子里,聚集的都是乞丐,有老人、孩子、妇人和残疾。

    若云到了那里,就给他们分发馒头,有些贪心的想直接抢,却被若云带来的武艺高强的丫头们制住。若云分完了馒头,又请大夫给他们看病。大夫为他们一一诊脉,又给他们开出药方,丫头们将药方一一记下,好为后面给他们抓药分药。乞丐们见有人来医治自己和亲人,感激得连连磕头。若云便忙将他们扶起。若云看着他们,就想到了当初艰难的自己。她真希望,天下的百姓,都能平平安安,自足安康。若云临走前,又给了他们每人十两银子,希望他们能做些小生意,聊以为生。

    若云走后,乞丐们跪在那里,望着若云的背影,久久地不愿起来。

    之后的日子,若云也会去看望那些乞丐,看看他们的病好了没有,生活有没有好转。若云去到那里,就和他们聊了会,知道有些的病已好转,有些人还找到了工作,可以维持生计,若云就很为他们高兴。临走前,几个孩子拉住她,让她和他们一起玩游戏,若云愉快地同意了。若云和他们玩丢手绢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孩子们笑得很开心,若云也乐开了怀。孩子们虽然脏兮兮的,可是天真可爱,而且很爱很爱若云。若云看着这些稚嫩的孩子,真心地希望天下的孩子都能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用去承受不属于他们年龄的痛苦和磨难。

    之后,若云又时常去看望其他地方的贫民和乞丐。她的事情渐渐地被传开,有些心善的,夸若云心地善良、关爱百姓。有些目空自大的,便冷嘲热讽地挖苦若云,说她流落了南燕,便沦落成了贱民,过不惯锦衣玉食的上等生活,只想和那些低等下贱的乞丐为伍。若云听到了别人对自己的议论,丝毫不在乎。

    可是,刘义隆知道后,却对此很是介怀。他对若云说道:“云儿,你以后不要再去乞丐窝了。”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没有听到别人对你议论纷纷吗?”

    “他们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理会他们?”

    “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以后不许再去那些地方了。”

    若云见刘义隆如此强势,心里有些生气。可是她不想吵架,便心平气和地说道:“夫君,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才不想我去。可是你知道吗?在南燕的那些日子,我举目无亲、身无分文,你又昏迷不醒,那时的我真的很彷徨无助。我多么希望有人能伸出手来帮帮我。后来,一位好心的夫人帮了我,慕容真也帮了我,他们的善良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而现在自己的境况好了,为什么不能去帮一帮别人,给他们一点希望呢?别人说我善良也好,说我低贱也罢,我根本都不在乎。我只想尽自己的能力,为百姓们做一点事情。”

    刘义隆听她提起南燕的事情,心里又生出了愧疚和怜惜。但他仍然不愿意若云和乞丐们为伍。他觉得自己努力地往上爬,就是为了活得有尊严,活得比别人尊荣。而自己的妻子,怎么能沦为别人口中的贱民呢?

    刘义隆便也好声好气地说道:“云儿,我明白你是一片好意,可是我不希望听到别人对你议论纷纷的。这样吧!以后我替你去照看那些乞丐。让他们生活有保障,有工作以维生,可以吗?”

    若云见刘义隆这样包容迁就自己,感激不已。她拥抱着刘义隆说道:“可是夫君,你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我怎么还能再给你添麻烦呢?”

    “那有什么办法呢?夫人有命,我也只能照办了。”

    若云被他逗乐了,心里像尝了蜜一样的甜。刘义隆见若云高兴,也幸福地抱紧了若云。

    后来,刘义隆便征用了一块空地,搭建了一些茅屋,将乞丐们收容进去。又将他们分配到工地、作坊中,让他们凭自己的双手维生。若云知道后,对刘义隆崇拜、感激不已。

    若云知道王玉有身孕后,便一直想去看望她。刘义隆知道她们姐妹情深,但是又担心路途遥远她一个人不安全。所以等忙完了政事,便专门抽出时间陪她去襄阳。

    若云到了襄阳太守府,檀道济夫妇早早地就在府门口等着。王玉拉着若云去了房间,刘义隆便和檀道济去谈事情。

    “若云,我原本想去看望你的,可是身子不便,子伦又总是不同意我出门。若云,还要辛苦你来看我,路途这么遥远,累坏了吧。”王玉关切而歉疚地说着。

    “傻瓜,你怀有身孕,当然得小心着,怎么还能远行呢!一路上我都高兴得很,哪里会觉得累?”

    王玉见若云又恢复了生机,很是高兴。她摸着若云的脸庞,感怀地说道:“若云,你能好起来,真的是太好了。你在南燕受了那么多苦,可是我……却一点忙都没帮上。”王玉说着,便自责地落泪。

    若云赶紧劝道:“傻玉儿,你可别这么想,我去南燕的消息,早就被封锁了,你又怎么能知道呢!你看你,我一来你就哭,你若总这样,我以后哪里还敢来看你。”

    王玉听了,赶紧擦干眼泪,牵着若云的手,心疼地看着她。

    “玉儿,我现在过得很好,过去的事,咱们都不想了好吗?你现在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凡事都得为孩子想想,多想些开心的事情才是啊。”

    “嗯!好!”

    “快五个月了吧!身子还会不舒服吗?”

    “不会,不过,孩子有时候会在肚子里踢我呢!”

    “这么顽皮吗?”若云把手放在王玉肚子上,摸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感觉到了胎儿的动静。王玉和若云都笑了,觉得很是神奇。

    若云看着王玉做了母亲,心里很是羡慕,现在的她,也很想有刘义隆的孩子,有了孩子,家才会更完整,更有乐趣和希望。

    夜里,刘义隆搂着若云说道:“云儿,你看,子伦都赶在咱们前面有孩子了,咱们可得多努把力啊!”若云听了,既脸红又惭愧,他们成亲已经三年了,可是分分合合,以致于至今都还没有孩子。若云想说些道歉的话,可是刘义隆却直接把她扑倒了……

    刘义隆夫妇在襄阳住了两三天,便准备启程回去。檀道济夫妇在府门口目送他们。他们走后,檀道济眉头深锁,王玉问他为何怏怏不乐,檀道济回道:“我感觉,使君变了。”王玉听了,一脸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