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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月断修罗府(3)

    “烦请你放开,”伏音蔑笑,“羽觞,当初是你告诉我容玦杀害西城主,现在又告诉我他想护我周全,你如此反复不定、令人捉摸不透,你说我该怎么相信你?如今我已亲眼看到容玦不带一丝犹豫地杀掉我的亲人,他替我守城?笑话!他不过是在那儿坐享大好河山而已!现在容玦是我的敌人,我与他的仇不共戴天,你既已选择了站在你师弟那边,就劳烦你离开南暝,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羽觞眼中隐约闪烁出复杂的光,定定注视了眼前的伏音许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释然般轻舒一口气,淡淡道:“伏音,你变了。”不再让我羡慕,不再让我向往,变成一个被假象蒙蔽、被仇恨驱使着的、扭曲的魂魄。

    伏音一愣,随即便笑:“你说是便是吧,人都会变的。”

    羽觞木然转身,走了几步,顿住:“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随我去牢中去见一个将死之人吗?哦对,你不问世事了许久,还不知那朔月快被南暝澈折磨死了吧!”

    *

    伏音随羽觞步入牢狱时,刚好赶上狱卒试探朔月的鼻息。

    她看到朔月被捆绑在木架上,身上有着交错的、已经凝结的鞭痕,面上已被烙上印记,原先麦色的皮肤已被烧灼地偏离了颜色,而周围,老虎凳、手指夹等各色刑具都染上些许血色,加上空气中弥漫着的腐臭、血腥,一时间令她作呕不已。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了。

    她三下两步跑到朔月面前,推开旁侧狱卒,探向他的鼻尖。

    刹那沉寂,没有气息,没有声音,只有面前的朔月摆出十字架的姿态向她昭示着他的死亡。

    唔,朔月他,也死了。

    伏音脑中一团晕眩,听不到羽觞的呼唤,听不到狱卒的叱责。

    她只是恍惚间想起曾经盛宴上牢笼里,这人看到、提及雁澜时片刻的柔软。她仅仅是见过朔月两次,一次在容玦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份时,一次在牢中他奉容玦之命前来杀自己时,她尚且如此无所适从,那雁澜呢?她若得知朔月身死,又会如何?容玦呢,朔月死了,他会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是他委派,也是他在事败后,弃了这枚棋,不闻不问,任其东西!真是残忍呢!

    伏音一时间有些慌乱,她不知自己是否该恨南暝澈,他明知朔月所为并非本意,却穷尽一个执政者所有的手段折磨死了一个奉命之人。

    何必!何必!何必如此!

    她跑去御书苑,恰逢听见他与雁澜在嘻笑,随即不顾侍卫阻拦推门而入,她清楚地看到南暝澈看清她时眉宇间的不悦,而一旁雁澜摆出王妃的架子,指着她娇斥句:“大胆!你怎敢这样随意闯入陛下的书房,一点规矩也没有!”

    伏音没下跪,忽略掉南暝澈眼中的怒火,盯着雁澜,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朔月死了,你知道吗?”

    “朔月?”雁澜眼中迷惘,“是谁?”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直至南暝澈开口:

    “出去。”

    “什么?”连伏音自己都不知道,她问的这句“什么”是问的南暝澈还是雁澜。

    “本王叫你出去!”

    “呵,”伏音嗤笑一句,“南暝澈你装什么装,你明知道她是……”

    话未说完,就见澈抡起杯盏掷于足下,听他狠厉一句:“我想你还是不明自个儿的身份,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雀类,何来的勇气质疑乃至指责本王!”

    “雁澜,你但凡有一点点良心也不该与这个人花田月下,是他将朔月折磨死的!朔月奉命做的一切错事、甚至是丢了性命都是因为你!你怎么可以……”

    “因为我?照你所言,他朔月有这等下场全是拜我所赐?呵呵,”雁澜娇笑,“我可算是听明白了,你是为了个被陛下除掉的坏人抱不平,呵,可你恐是有些误会,我与你口中朔月并不相识,陛下也是在惩恶扬善,你在这撒泼坏了宫中规矩不说,也毫无道理。”

    “你!”

    “伏音,你何必摆出一副被正义感驱使的姿态,”澈起身,朝她步步逼近,贴近耳鬓,“你冠冕堂皇地前来此处指责我与雁澜,无非是在埋怨我害死朔月,说白了,你只不过是希望他活着,去证明一个人的‘清白’罢了!你一直不信朔月所言,渴望着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你‘那些都是假的’,去满足你对那人尚存的幻想,现下朔月死了,你存有的希冀没了,便把一切归咎到我和雁澜身上。”

    她惶然听着,想否认却已木讷,直至她听到那人的结束语:

    “伏音,你可知,你是我见过的,最虚伪的人。”

    *

    出御书苑时,顶上日头正旺。

    被人指着道出“虚伪”二字,她又偏偏找不出话来反驳,可见那人所说的话也不尽是虚妄。

    伏音迈出一步,不深不浅踏在青石板上,迷茫中恰好瞧见了对面的洛羽觞。她也瞧着自己,不发言语。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伏音总是能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到她,幻璃喝药时如此,丝箩寻子夜时如此,现下到了南暝又是如此。

    “伏音,浮躁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有时候,你只需耐心等待。”

    走至身侧,羽觞的话传入耳际,伏音脚步一滞,侧头轻轻发问:“你为什么要回来?另寻他处,过自在逍遥的日子,不好吗?”

    直至身边再无言语,透过面前珊瑚映像,她窥探到另一人的影,无心听他二人的闲谈,她快步离去,却是步步维艰,胸中极闷,恍若揣有巨石。

    连空气异常压抑。

    一路上耳畔都在回响御书苑的所闻所感。

    若说雁澜无关痛痒的笑声让她心寒,南暝澈步步紧逼的话语则是正中她的软肋,她只觉得现下气流中有数双无形的手将她捆绑、勒紧、向下拖拽,令她窒息。

    洛羽觞让她耐心等待。

    等待什么?束手无策时,等待着真相大白?还是等待着那人出现,坦白一切或是澄清冤屈?

    呵,伏音,你究竟在企盼什么?

    恰逢身边有人经过,面前倩影一晃将正出神游中的伏音撞倒。肘间传来的痛感让她稍微清醒,她仰头,只见光晕之下站着的却是那衣着花俏的丽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