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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寻仇莫论亲(3)

    伏音在起身后有些眩晕,揉了揉额,容玦看在眼里未置一词。

    可刚出殿门,他便侧身对上她额间触目惊心的淤青,便道:“麻烦你下次演戏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叫安伯备好红花油,”顿了顿,又补道,“顺便事先算清你欠我容府的债。”

    哪知这姑娘马上从腰包掏出一锭银两塞进容玦手里,爽快道:“买你瓶红花油够不够?”

    “……”他皱眉。

    合着她没从刚才的表演中走出来?沿蠢萌路线放开齐步走?

    “不够?”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又掏出一锭塞向他手中,“那就两锭。”

    “……”他的眉头拧成“川”字。

    “还不够?”她顶着额间的那抹红印晃得让他有些恍惚,随后她扁扁嘴,较真嘟哝道,“真的不能再多了,堂堂一个侯爷小气吧啦的……”

    “……咳,那啥,你就当我之前什么话都没说过。”

    红花油的买卖就此终结,商议的结果就是容玦分毫没收,还免费给伏音送货上门,而后者更是回府就受到将“重女轻男”概念贯彻到底的安伯的优待,作为个侯府丫鬟,竟因额角的那抹红印,携好友怀素,过上了比主子还幸福的无活、无忧、无虑的“三无”生活。

    可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她的舒服日子没过上几天,侯爷那厮就突然造访,盯着她半青半紫的额头看了许久,看得让她都有些莫名,方正色开口:“你等的时机,来了。”

    她顿时了然。

    她等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到来。

    昨夜南暝澈通过手镯给她传信,想必也被容玦这个狡猾的狐狸崽子听的一清二楚。

    南暝澈说,东芜公主要来幻璃游历,这就是她以假乱真、攻其不备的最好时机。

    容玦告知于她是何目的她不管,只要他不泄密,她依然可以把他当成个侯爷伺候着。当然,前提是在他对于她的计划难构成威胁的情况下,但若他逾越了界线,她也只好罔顾情面,遇敌杀敌,遇他杀他。

    但很幸运,据她了解,他和裴渊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为他甘之若饴的地步。

    如此甚好!

    至少这次,他不会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以为,至少这次,他还会一如既往地向着她。

    *

    说来也怪,伏音在容府待得越久越发现,裴渊待容玦实则不薄,授其侯位,赏其豪宅,尽可能地给他机会让他施展自己的才能,待他的厚薄程度都可等同于对待忽视掉“太子”头衔的裴晏。

    她相信容玦也存有跟她一样的疑问:这两年来,裴渊要想整垮他,早就可以下手,为何要一拖再拖等到现在任他东西?

    她想不明白,也不相信类似于“裴渊当容玦是开国功臣,想要多加栽培”的幼稚官话,她认为,人都是有脑子的动物,更何况是裴渊这类奸佞,他一定不愿在身边养一匹难以驯服的狮驼,按道理说,“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早该在这多事之秋上演,容玦自该是首当其冲的一个,然而,这容子夜非但活得透好、过得滋润,还承蒙皇恩有望朝着“姬妾成群”的大好生活发展,帝王之术,果真令人琢磨不透!

    这不,裴渊派他出城迎接东芜公主的凤驾,可不是眼巴巴地给老大不小的他制造机会吗?

    容玦听到那人口谕,还不可思议地问内侍“叫我去?”,这话落在旁人耳里可谓甚是呆萌,连那传口谕的内侍都掩嘴发笑,言语中难饰挪揄之意:“哟侯爷,不叫您去叫谁去?”伏音恰好在旁嗑瓜子,这话一出,口中的瓜子被她连壳带仁一道吞了去。

    这一闹让伏音对裴渊的认知又加深一层,认为裴渊待容玦比亲儿子都亲,裴晏也没有他这个待遇——有机会跟异国公主独处,还能顺带着解决下终身大事;说来那东芜公主也惨,本是来这偌大的幻璃选驸马,哪知这驸马早被内定,由不得她选,想来她也是酝酿了满把的辛酸泪!

    伏音刚从“伤春悲秋”的阵势中缓过神,又忽觉一道人影把头顶的骄阳遮住。

    她抬头,喜迎好事当头的容大侯爷。

    “明日随我去城外。”命令的口吻,让伏音听得很不舒坦,她双目微眯,奉上甜笑:“是!”

    他神色复杂地看她许久,坐到她旁侧的石凳上,恰逢红叶因风起落,绿镯应声轻响。

    她镇定自若地拿衣袖掩了掩手腕上的玉镯,同时嘻然一笑:“侯爷,外面风沙那么大,何不进屋去坐呢?”此时无风无沙,阳光正好,落入谁人耳中都知晓她在下“逐客令”。

    哪知他偏偏置若罔闻,自说自话:“灵心,我给你讲个故事。”

    她先前被他盯得发毛,想找个理由远离他的视线,哪知这容大侯爷心血来潮,非要给她灌输些心灵鸡汤,她尽管不耐,但还得本着身为丫鬟的良好素养,恭恭敬敬地朝着自家主子应了声:“好。”

    “从前有个小姑娘……”

    大同小异的开头。

    伏音默默打了个哈欠,认为这故事大可跟“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划等号。

    “……一天,她跟着一群小孩玩捉迷藏,留下一人闭眼数数,她跟其他人去躲藏,可到最后,当寻人的睁开眼时,却发现她闭着眼在原地丝毫不没动。”

    “为什么?”她不由问,“她是把自己当成找别人的了?”

    他摇头:“因为她以为,她看不到别人,别人也就看不到她。”

    “这不就属于‘掩耳盗铃’吗?”她失笑,却听容玦跟着附和——

    “是啊,掩耳盗铃。”

    他毫不避讳地紧盯着她,她心下一紧,终于悟出他讲这番故事的意图。

    弯弯绕绕这么久,原是在说她。

    “侯爷想知道些什么,只管问只管看,何必编排出个故事戏弄我。”她掀起衣袖,将手平伸,翠绿的玉镯迎着阳光展现在容玦面前,眼中含笑,笑意里却沾了几分嗔怒。

    容玦瞥了眼玉镯,淡淡开口:“他跟你说了什么,指派你去做什么,我通通都没兴趣,我只希望你放聪明些,别学故事里的小姑娘,在别人都能看清你的时候,你却不清醒,还义无反顾地把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