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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笺落无留意(1)

    伏音一怔,看不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硬汉哭起来竟那么带感,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又被南暝澈扯到一旁。

    “别人的家务事你还是少管为妙。”他淡淡道,脸上已恢复旁日不可一世的模样,却见伏音面色渐渐泛出一丝冷意。

    “好啊,那就只说你我,”她轻笑,抬眼看他,“赤凌,你好演技,在两个身份中转换自如,竟欺骗我十余载,现如今破绽百出,你还想继续装模作样吗?”

    南暝澈凝眉不语。

    此时朔风乍起,容玦找对突破口,一剑刺中藤蔓群中枢,枝蔓瞬间散架,他同林叶一道飞下,因耗损太多内力,以剑支撑落在地面;伏音见他受了重创,无暇质问南暝澈,忙飞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又连连唤着“羽觞”,渴求她能在此时发挥医女的最大效用。

    容玦看着她紧张到哭红的眼,怔了怔,伸出手想替她拭泪,又想起自己的手沾染了不干净的血液,又缓缓放下,只倚剑站起,云淡风轻道:“我无碍,洛羽觞去救小林了,你……”他顿顿,别过头去,“你别哭了,哭得挺丑的。”

    伏音果真不哭了,一是因某人看起来真无什么大碍,二是因某人口是心非的别扭模样着实可爱。她再不管自己身在何方,身旁又有什么人,“吧唧”一口亲在容玦的侧脸。

    容玦先是一愣,反应出她究竟做了什么后竟连耳根都烧得火红,他正想着该如何应对之时,却见伏音的小脸已凑在自己跟前。

    红彤彤的,像个熟透了的大苹果。

    “我就知道,”她冲他微笑,“凭你的能力,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那一刻,他也觉得自己熟透了。

    旁侧。

    南暝澈像是还没从伏音适才对赤凌,也就是自己说话的语气中反应过来;又像是被眼下目光所及之情景震慑得厉害,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容玦对他说的话。

    ……“伏音说过,赤凌待她很好,有赤凌在的地方就有阳光,我不想让她知道,她所憧憬的阳光一直都在利用她。”

    是自己刚愎自用,作茧自缚,竟故意爆出软肋,去堪验“赤凌”在她心中的地位。

    不错,在那次幻象中失态以后,他就想着破罐子破摔,故意示出对伏音的关心,露出马脚,待伏音发现他的身份。

    最后如愿以偿,她终于知道“南暝澈”就是“赤凌”了,可是却敌不过一个受了轻伤的容子夜。

    原来“赤凌”在她心中,不过尔尔!

    南暝澈心下狂笑,攥紧袖中的一纸信笺,又把目光投诸到另一对痴男怨女身上。

    合欢树下,东芜小公主冲她的心上人跪下,背却挺得直直的,竟笑着说:“本公主因为嫉妒毒死了文竹,你瞧,我多可恨呐,所以拓木哲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伏音、容玦见状忙拉住阿蒙沙,冲着拓木哲说些什么。

    可他在一侧去看得很清楚,看得清楚拓木哲紧紧握住的手,出于克制,出于不忍,而最为深层次的东西,在那一刻只有他懂得——

    那是爱。

    世人都道,阿蒙沙单恋拓木哲,拓木哲与文竹相恋,可故事的背后却不尽然,可见很多故事书都不像表象中的那么简单。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伏音曾昂着头,对他说:“嗯,我等你回来。”

    而很久很久以后,他回来了,她的心却去了别处。

    *

    听过两人之间的对话,伏音根据自己获悉的信息,加以杜撰猜测,推敲出了前后过程;这一过程曲折离奇,约莫可归为民间说书先生的话本。

    她发誓,这不过是个狗血老套的三角恋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便是她面前的两位,以及自己近日装扮的对象。

    阿蒙沙打小就喜欢拓木哲,认为他舞刀弄枪特别利落,把他当成盖世英雄去崇拜,并多次向他表明爱意;拓木哲性格温吞,平素教育较为保守,认为女子不该像阿蒙沙这般热情主动,自己也怕伤了小女孩的心,于是未曾明确拒绝,对她恭恭敬敬,哪知有日阿蒙沙将其敬意当成温柔,以为拓木哲也对她有意思,一听说父王有意将她远嫁幻璃马上跪求他父王给自己和拓木哲,拓木哲被这阵仗吓到,连忙编了个缘由回绝,这缘由便是“有了心上人”,其实当时他并没有任何心上人,文竹于他而言仅仅是阿蒙沙的侍女罢了。

    东芜国君豁达宽厚,当即拒绝了女儿的请求,并限制她的自由,不允她再打扰到拓木哲。阿蒙沙认清现实,很是伤情,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之后又顺了她父王的意,答应几个月后前往幻璃;拓木哲自那日以后,平素没了公主的聒噪,日子清净了许多,可时间一长,他竟觉得尤为不适应,感觉生活少了点什么,他每日晨起练武,都会想起缺少的那个人,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真实心意,他鼓起勇气,打算跟公主重归于好,写了封信托门客交给她。哪知这封信却落入了文竹手中,她自小爱慕将军,便拆了信,知其中内容有跟公主欢好之意,随后将那封信撕碎烧毁,亲自与拓木哲会面,告诉拓木哲公主已无意于他,不日将前往幻璃择婿,这拓木哲听完就灰了心,找家酒肆喝了一夜,醒来后却发现身旁躺着文竹,文竹衣衫凌乱,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称拓木哲酒后乱性,轻薄了她;拓木哲一听就慌了,想既然是自己的过错就该对文竹负责,就对外宣称文竹是自己的意中人,不日将迎娶她;文竹回宫侍奉公主,没几日就出宫找到拓木哲,哭的梨花带雨,却是一声不吭,拓木哲马上猜出是阿蒙沙使小性为难文竹,便携文竹闯到公主府兴师问罪。

    实际上,阿蒙沙不出府门,本来对他俩交好之事一无所知,只是见文竹出府探亲回来后甚是惫懒,就说道了几句,没曾想她竟把拓木哲搬来了。所以,当看到拓木哲执文竹的手气汹汹地闯入殿门时,阿蒙沙是一脸错愣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拓木哲对她劈头盖脸一顿训,说什么“仗势欺人”、什么“有什么不满就冲他来”之类的话,她见文竹面露羞涩依偎在拓木哲怀里,又联系他所说的话,知晓了来龙去脉,很是逞强地冲拓木哲吼了句:“本公主就是看不惯她怎么着!”未曾想却换来拓木哲一巴掌,她当即愣住了,硬生生把即将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又分外冷静地叫了几个侍从把他俩赶了出去;拓木哲一出手就后悔了,本想对阿蒙沙说“我以为你不至于将自己的不快归咎到别人身上”,却在见到阿蒙沙发红的左脸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刚想道歉又被那群侍从拥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