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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北风催遣雁南飞

    数日奔波终于让风鸣和宗淑有了坐忘清明的时间,不得窥此法门者断难领会其中滋味。

    南华真人在《南华真经》中,通过儒家至圣与复圣的对话,引出坐忘之念:‘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天下道家学说最为弘盛的大綦、大晟、大肇皆将坐忘之术传承发扬。

    大綦王室以虎氏先祖乃是高辛氏八元之一伯虎之后为尊,而伯虎者其后人有䖏(处)容,䖏容有弟子或子即三清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继䖏容宣法,创道玄正宗,由此大綦虎氏以太清道德天尊为肇祖,将《道德真经》奉为圭臬,请太虚宗为国家宗法。而太虚宗第十二代宗师,白云子深得凰后信重,为指引凰后修行而著《坐忘论》,将坐忘之法细分为信敬、断缘、收心、简事、真观、泰定、得道等坐忘七阶。其认为学道之初,必须安坐,收心离境,不著一物,入於虚无,心於是合道。因为境为心造,只有收心,使其一尘不染,超凡脱俗,才能向静和虚无的心体回归,由此而有大綦太虚宗坐忘之法。

    大晟以孝道治天下,乃是大晟体制使然,晟朝之创立乃本是侨居客户的中州士族,联合东国土豪乡绅而建立,龙氏王族乃士族首领尔,因此不敢以忠义求报,退而以孝悌为纲要。孝悌者,乃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因循之治。所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既然政治上以因循守旧为要,士族思想上也因此崇尚无为清净玄远之道,故国学乃宗南华真人之《南华真经》,以旷达逍遥的形而上为追求,因南华真人乃上清灵宝天尊应劫转世之法身,因此国教以玉清元始天尊为至尊,以玉虚宗为国教。虢玩之虢氏大宗家主虢相即当世玄学大家,其开创大晟玉虚宗坐忘之法,其云‘夫坐忘者,奚所不忘哉?即忘其迹,又忘其所以迹者,内不觉其一身,外不识有天地,然后旷然与变化为体而无不通也。’追求自然心性,着重行迹则舍本逐末,坐忘者独化于玄冥之境也。

    大肇王族鳌氏则另辟蹊径。上古传说神洲大地乃是巨鳌托起的仙山三岛而化造,东蓬莱化乾昧、空桑,西瀛州化崦嵫、瀛州,中方丈则化昆仑、会稽,因此大肇太祖以此巨鳌乃南极长生大帝显圣,将鳌氏先祖称为南极长生大帝化生,因此敕封为灵高道九天司命保生天尊大帝,以为圣祖。南极长生大帝于九天界化身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乃元始天王长子。因此大肇所尊乃是三清之最尊者,主持天界之祖,玉清元始天尊,以清虚宗为正宗道家法门。宗放先师扶摇子便是御敕清虚宗掌教,扶摇子师承西华法师,西华法师对于坐忘曾有所归纳,即疏南华真人,以为‘大通,犹大道也。道能通生万物,故谓道为大通也。外则离析於形体,一一虚假,此解堕肢体也。内则除去心识,悗然无知,此解黜聪明也。既而枯木死灰,冥同大道,如此之益,谓之坐忘也。’而清虚宗所修行坐忘之术乃是一脉相承于此。

    三郎二人自然还无法领悟到枯木死灰的境界,初窥除心性、离形体还是有所得。三郎入定不知时间,渐觉天地从玄冥渐渐泛起了清光,身体五脏七窍充盈着丹海蓬勃而发的浩瀚阳气,挤压感逐步化作火焰般的炙热,这火焰燃烧这肉身每一分每一寸,是从内而外的炙烤,正在无力挣扎间从百汇传来波涛滚滚,这清凉的波涛由四神聪倾斜而下。当水火交融时,那蚀骨的火焰竟不是清波一合之敌,看似一点清明却将万丈赤焰平静下来,于是周身的炽热逐渐温润起来,四肢百骸每个毛孔似乎已经化作虚无,只是经脉似有云霭浮动,耳边如飞瀑雷动。神识缓缓回转,随着双眸睁觉,三郎面前是风鸣严整面容上一片关切之情。

    “师兄。。。”

    “莫说话,先把真气吐纳周全。未想到师弟竟有机缘,道武修为又进了一步。”风鸣不免为师弟的收获而得意。

    待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三郎才扭动身形,站了起来,随着扭动体内传出烈烈之声,有若春雷隐动,这正是道家功夫的独到之处,天下道源唯一,而传承却是各有所长,所谓内三宗十流派外三宗十二传承,合计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无论道藏传经异同,在性命修行上何止是百家争鸣。清虚宗尤重内丹修为,以自身为炉鼎,讲求以神性为主,以气命为辅,只是白云先生也是在摸索中求大道,门下弟子承继先生衣钵,在修行中不断总结实践。这一套坐忘吐纳的心法乃是白云先生于昆仑山修来,据传白云先生坐忘后入了空空冥冥之境,再有身感神觉竟是过去了数月,而周身真气充盈,不仅成就宗门正道,还入世辅佐太祖成就一段佳话。而白云先生传人皆以此为修行心法,只要筑基得当未必不能取得大成就,只是这一代仅宗放与凤鸣的师父玉清真人略有所成,到了风鸣和宗三郎这一代,这心法反而成了习武的功法,于道法上渐行渐远。

    风鸣虽然为师弟略有所成而骄傲,但也知道走过这段路又如何,不知道路尽处在何方的旅程才是最艰难折磨的。

    宗三郎也是知道幸亏师兄在他阳盛阴衰之时,给了他当头棒喝,这才使得水火相济、天地交融,否则不敢说性命堪忧,至少也是退去心头三寸血才得回还。

    只是彼此心知肚明,同门兄弟之间也少了那些矫揉造作。

    此时再看时间,才不过是辰时,其他人尚未醒来。此功法之妙处就在于习武之人可在最短时日恢复体力。既然二人已经醒了,便按昨日商议行动起来。三郎先是出了院子张罗晨食,这般时分客店也是歇了灶的,幸亏这里是街市繁华所在,即便这个时候,水道边已经有贩卖吃食饮料的舶船了,而税丁巡丁已经开始忙碌。

    毕竟这个时候才是差役们上下其手的时间,趁着长官还未到岗,只要靠岸的行商打点一二,差人们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了。于是乎西岸边一片忙碌,闲汉们也不再悠闲,帮着牙人催促脚夫上工,等不及的自己已经开始上船卸载货物了。

    小贩们倒是洋溢着兴奋,这时段粗糙但是足盐足汤水的饭食最为抢手。眼前的船娘挑着担子晃悠悠的上了岸,跟着的两个孩童分别抱着瓦甑和茅草绳,小舟上炊烟袅袅,丈夫正在搬动笼屉,底下蹲着的半大小子正在给炉膛中添柴。船娘的担子刚刚放下,已经有货船伙计扯着帮闲急急忙忙招呼脚夫们取用,而另一个拿了几幅粗布和十几文宝钱过来,一个孩子熟练地用竹棍穿了散钱,五个一组的点算清楚,另一个则拿着茅草绳比划了布匹长宽,船娘看得仔细没有差错,于是一个仅仅捂着瓦甑,另一个则用草绳捆扎了粗布,欢欢喜喜的跑回了船上。

    三郎看得真切,虽然是个少年,但这市井人物、各色人等的鲜活场面怎么看都看不够。其实一个人是不是活得好,应是从别人身上看到的,所谓太平盛世只要是人世间各等人皆是真切的一张笑脸,那就是最好了!只是看似最简单的一件事,往往是最为难得的!

    三郎拿了宣宗时的明元通宝买了肉馒头和各色点心,那船娘接了宝钱更是喜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等宝钱如今市面轻易看不到了,小老百姓若是得了这等好肉的宝钱大多是留给子女作嫁妆、聘礼之用,若是这等宝钱能凑足陌,将来是能说定一场好婚事的。船娘奉承话不住的说着,又取了几个鸡蛋说是赠给官人。三郎不禁为船娘小小的心思逗乐了,于是又买下了十余个鸡蛋鸭蛋才在船娘千恩万谢中回还。

    入了院子看到三娘也醒了,她倒不是也有功法回了体力,而是睡着睡着倒是辗转反侧起来,起来找水喝,却看到院子里风鸣正在行气练功,索性也不继续睡了,就坐在厅堂里呆呆地看着。

    这时看到宗三郎提着篮子进来,不自觉的面上带着一团绯红,似是被人撞破了什么害羞事,急忙忙的回了屋子。

    三郎并未到厅堂,而是看到师兄练功,于是直接转身进了厨房。

    此时,已经天光渐亮。芦颂等人依次醒来,不多时三郎拿了饭食进来,风鸣也帮衬着。除了肉馒头和些许点心,昨日里的剩饭剩菜也热烀了端了上来,还煮了几碗素面,面上都搁了荷包蛋。

    按照昨日商议,风鸣与宗三郎做了主仆清早就入城,要在几个地方留下暗记,以为接应宗放等人之用,另有一组暗记则是云隐中宗氏信的人所能识别的,这些都须早早安排了。柳二郎与三娘今日留守客店,毕竟人生地不熟,且东国口音余韵难隐,独自出去难说遇到麻烦。

    芦颂与仝三郎也分别行事,芦颂前往芦滨书院,即便没有相识的学子,但是当年的教师应该还在,学生拜见蒙师恰如其分,若是再拿了书院的荐书文证再去内城的玄明书院就顺畅了,如此一来借着书院的人脉汇集之地,打听官面上的消息实在是信手拈来。

    仝三郎则是与当地帮着仝家销售海货的牙行接触,这些干着刀头上舔血买卖的豪杰不仅是消息灵通,而且为人大多仗义。毕竟天下山贼海客不计其数,若是没个仗义的名头,莫说做不得生意,只怕早上起来,脑袋在哪里睡着都不知道了。更大的名头则全靠着消息灵通撑着,若是没有自己独特的消息来源,如何敢在江湖行走?只怕住店都能落入官府的陷阱里,因此仝三郎所接触的绝非一般市井消息,实在是极为隐晦的黑道秘闻。

    于是,风鸣、三郎二人简单收拾了行囊,没有用自己的骡车,而是寻得车马行,租了两头骡子向丹阳城驰去。说是奔驰,只是两头骡子能有多快的脚力,更何况一路上已经是往来车马穿流,不过十五里的路程,也走了大半个时辰。

    入了丹阳城,两人并不进入内城,而是在外城里走动,到了午时二人也是在街边熟食店凑合用了餐,就这样如无头苍蝇般转悠了半日,二人才归还了骡子,安步当车往丹阳城北颇有声势的鼎明楼正店而去。这鼎明楼临着鼎明门,乃是丹阳城三家正店之一,按着大肇条规非正店不得酿造销售酒水。因为大肇行的乃是酒水专卖制度,以此为制度的并非大肇独创,即便大晟和大綦也是严格把控酿造酒醋之物。

    其余食肆脚店的酒水皆须从官府指定的正店购买,但是离开商道的乡村野店,官府也是懒得计较,如果是果酒之类也不在专卖之中,只是果酒酸涩,富贵人家断断是不用的,因此这酒水销路也是极好。只是若因此以为正店拿这酒水获利颇丰也是欠妥,正店销售酒水须向官府购买酒麯,只是这酒麯并非想买多少遍是多少。榷曲数量乃是官府专断,买卖多少全凭麯院决定,而正店乃是承包扑买才能取得份额,这其中故事可就多了。

    出了四京四辅,连榷曲也是不可行了。大肇各监城则实施官卖制度,除了官府酒院的酒水,禁止其他酒水销售。如今这酒税已经是朝廷重要财源之一,海上巡检司重点清剿其中就有贩私酒的海客,而仝家正是其中好手。

    鼎明楼乃是外两层内实三层的广大楼宇。说是一间鼎明楼,其实是两座楼前后相邻,门首皆缚彩楼欢门的是临街经营的饮食酒肆,中有飞桥连着后楼,这后楼乃是声色之地,这后楼也并非是隐蔽所在,而是朝着内城的书院,每到夜里,则灯烛荧煌,上下相照,下面帮闲小子林立张罗,上面浓妆妓女,聚於主廊槏面上,争奇斗艳,引得不知多少书生流连于此。只是大肇不禁声色,莫说民间,东京城里官营庵酒店不知凡几,因此玄明书院教授尝告于学官,官府也是一味搪塞。

    不过是申时上下,这鼎明楼已经是鼎沸所在。

    风鸣二人由着帮闲引入了楼,寻得三楼临街的雅座,安排下来。入城来宗三郎与风鸣皆扮作富贵相,三郎更是一副豪仆作派,安排起餐食颇为老道,末了直说我家郎君还有夜筵安排,爽利的打了赏,推了多余的安排,让酒博士和闲汉退去。

    这时候风鸣脸颜色才好看许多。

    “怎生安排在这种地方。”

    “师兄是第一次来这等好去处吗?”

    “好去处,师弟,你小小年纪倒是轻车熟路,这等去处可是销骨的魔窟,一个个都是红粉的骷髅!”

    宗三郎万没想到风鸣竟有这等道德先生的言谈。

    “师兄,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天下最能通晓世事的无非青楼楚馆、车马船行、赌行质库三个去处,最能藏污纳垢之处才是柳暗花明之地啊!”

    风鸣看着眼前不过十四五岁的师弟,竟哑口无言。

    只是这般大的孩子怎么看待这些事如此通透。

    三郎看出风鸣的郁结,说道:

    “我们这些无论做儿子还是做徒弟的,在他人眼里不过是黄口小儿,可是自己要存着一分底气。这世上最后看的还是自己的本事,总是仰仗着父母兄弟是不成的,若是借口将来云云也是难成气候的。总说冠礼后才能干事,怎么这帽子戴不戴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估计是酒水的作用,三郎当着师兄倒是比在父母兄弟面前更健谈。

    “十四五岁干着十一二岁的事情那是憨货,十四五岁干着十四五岁的事儿那是苟且,只有这个岁数便能妥善的当个汉子才是应当应分的。”

    风鸣自然是这么想的,否则十八岁的他何必一路风尘的到了这里。天下事那么多,若是非等到成年了才去做,一辈子能干成几件事?

    酒足饭饱,风鸣就在雅间里换了外衣,一水的襕衫巾帽去了,取了行囊中的衣物换上。艾色纱罗道衣外搭秋水素锦褙子,换了茶白绢制逍遥巾,此刻再看风鸣乃是脱尘仙客一般的人物。

    在一众伎艺人的哄闹中,风鸣绷着面目离了鼎明楼,按着三郎的交待,往内城而去。

    挨着内城西面的丹凤门,紧着环城拱廊,风鸣迈步进了一家邸舍。店主人看着风鸣的人物作派,迎上前来亲自接待。入住这里风鸣用的是自己的身份,凭由上他本人有着清虚门下修行的名头。之所以用本人身份入住,实乃是风鸣的出现本就是机缘巧合,莫说局外人,宗氏父子也是万没有料到,且知悉风鸣面貌的不是死了就是仍在高州,此时此地作为一个昆仑山出来道门弟子来此实在是挑不出错来,唯一说不通的就是清虚门人为何不去縹云峰的清虚宫挂单?

    但是有此疑问的若是当着风鸣的面绝不会再有疑问,如此青年雅士不在玄明书院交游同辈,去那孤寒之处作甚?

    而三郎在鼎明楼与风鸣作别后,竟没有人记得一个相貌朴实的少年去了哪里,至于他与谁同来,见了谁,更是无人挂在心上。

    待在小院里的人也要耐住一日无聊时光,伙计不经意的问是否给梅郎君二人备饭食时,柳二郎也是随意的说梅郎君去了城内寻亲访友去了。店伙计也只是感叹几个读书人花家里钱不心疼之外,也只是如此了,反而看着柳二郎才觉得此人是个清雅的读书种子,殊不知此位已经是穷极无聊快到极致了。

    此时先回来的乃是仝三郎,柳二郎不等众人到齐,急急地催促仝三郎将消息一吐为快。

    其一是仝霁云没有接应到宗大先生一行,具体地说就是仝霁云在海上等不到消息,于是打算在新市港附近游弋碰碰运气。直到昨日晚间新市港解除了城禁,仝霁云知悉先是前夜的一场大火后,官府陆陆续续搬出了十余具尸骸,不久港口内有官船进来,围了一处作客船生意的商行,然后一行人进了新市城监衙门,之后就没了消息,直到接触城禁,这一行人再未现身。自己的眼线能知道这些已经到头了,仝霁云亲自留在城里继续打探消息,派了人通知家里的船队在海上待命,又遣了信得过本家子弟赶来投送消息。

    其二是东丹的使团在加快行程到了丹阳城后,又停了下来,据说那正使因距慈圣太后生辰尚有一段时日,于是打算在丹阳城停留游玩一段时日。如今,整个东丹使团以及大肇鸿胪寺和主客司的一干人等皆在尨山玉龙幢的一处商人庄子居住,只是多日只见送应用之物的往来,并无一人出入,对外则说东丹一行人染了疫病,不能交通。

    “那送应用之物的也不知内情吗?”柳二郎急问。

    “车马只是到了庄子外,相关人皆按着吩咐远远躲开,庄子里的人卸了车箱推了进去,只留了骡马在原地,这几日皆是如此。”仝三郎说起来颇为迷惑。

    等到芦颂回来,将彼此消息汇集一起再看。

    “与我得来的消息大致差不多,”芦颂接了话,“若说是疫病,我还问了几个相熟的同学,本地可有名医前去,结果。。。”

    “结果如何?”

    “倒是有三个本地颇有名望的大夫去了,只是这三人都是擅长外伤的,其中一个还是常年随军听用的!”

    “我们的消息还是太少,现在只是觉得蹊跷,只有更多消息串起来才能有个实在的推论。”柳二郎拿了筷子挑了灯芯,原来已经是入夜了,灯头闪耀下,他接着说道:

    “我有几点浅薄之见,还请两位兄长指正。其一,秉文兄明日能否找个由头由同学陪着,按着这东丹使团去过的地方走一遍,看看沿途有什么发现;其二,仝家哥哥明日看能否打探大肇这边除了官府众人,地方上可有什么人陪着,若是有这些人都是谁,做什么的?我明日也不待在这里了,再不出去店伙计只怕生疑,我也不远去,就去那东丹使团经过的城驿巡检问问消息,如何?”

    其他两人略加思索,也是点头称是。

    两个小的听得明日还能出去,都是兴高采烈,只有三娘略有所思。

    一夜无话。几个人辗转难眠,毕竟孤军奋战,都是忐忑的紧。

    但是次日,几人又是精神焕发起来,不怕事情白做,就怕无事可做,三组人马分头出发,若是不抓紧时间,几件事当日难说有个结果,因此几人并未约定碰头时间,若是赶不及,无须回到客店,必须有了切实收获,再一起商定。

    出门前,三娘于水井边用碎石随意摆弄,仔细看也无刻意之感。这是给风鸣二人留的消息,万一二人回来,也不至于担心其他人。

    打着会友的名义三人取了骡车出门,于途中再做分别,柳二郎路途较远,需前往丹阳城北面的馆驿打探消息,而仝三郎则往丹阳城而去,至于芦颂虽然去书院不远,但是要沿着东丹使团的出游路线走一遭也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