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皇帝是假混蛋是真 » 第十六章 江山一家永固

第十六章 江山一家永固

    从楚地沛县到燕境的右北平郡的八达岭距离,只是一统天下前南北距离的一半左右,曾几何时要穿越几个诸侯国,绕几个弯,没有个一年零几个月别想来回一趟。如今虽说中央组织大建大修的五尺道六尺道的土路,但是只能将零几个月抹去,最少得一年才能走一个来回。

    曹参一人押着刘仲等三十人,虽说有上智下愚作保障,但是也不能确保底层中人就不会人急拼命。那么凭什么就放心以一比三十的比列接下这力量不对等的差事?因为天下一统,逃到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有掌握话语权,以大秦律为办事准则的秦朝官吏,逃到无人的荒郊野外,山林深处,会成为妖魔鬼怪,豺狼虎豹,蛇蟒虫蝎的口中物。只有一伙人结伴才能安全通行,所以押人的,被押的都是一条绳上的,缺谁都不行。问题是回来就一个人,怎么办,曹参只能用通行的惯例,白天走,确保天黑到有人的地方投宿,要是不能确定天黑能到达下一个有人的地方,那么就等着,等到也有人朝同一方向去时,再结伴而行。如此一来他用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才回到沛县。

    那么刘季怎么由东向西绕一趟却后走先回呢?刘季走的这条线,人烟稠密的地方多,荒芜人烟的地方少,再加之回来的时候走的是水路。水路船由船夫划桨与雇迁夫沿江边拉两种人力交替进行,船自身还可以扯起帆借助风力,这样本来没有动力的船就比马拉车要快,所以走水路较之走陆路要快许多倍。就是说刘季回家过了把亭长瘾了,曹参才回来交差。

    既然曹参回来了,刘季怎么能食言,也不愿食言。他邀上曹参、任敖、周荷、周昌并让他们一并叫上樊哙去他大嫂家喝面糊。刘兄请吃面食,哪能不去,这可是约了一年多的事,曹参领着兄弟们就朝中阳里来了。那刘季领着丰邑啬夫冯无择,自己跟班兵弁吴阳、陶舍先到一步,卢绾接住他们。

    见曹参他们来了。刘季叫卢绾:“去,叫俺大嫂煮上一大锅面糊,再蒸上一锅馍,跟她说清楚人多,少了不够。还有要特别跟她说用白面粉,千万别用杂粮面,吃的剐心。”

    “哥不是早就通知过嫂子了吗?还用得着俺特地跑一趟。”

    “唉呀。俺家大嫂就是个把家婆,钱当命,命当狗屎,守家那是一顶一的好。可她只知得,不懂舍,不懂得人情往来的做人道理。从小到大凡事只要不谈钱财,她什么都好,要让她往外拿点钱,那个费劲。”

    “好,好,好。俺先去。”

    “萧大人怎么没来?”刘季问:“是不是曹大人忘了通知?”

    “怎么会忘了叫他。”曹参走到面前说:“他呀与刘兄不一样,他总是以为他大俺许多,不愿同俺们弱冠、而立之年的人混在一起。”

    “萧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穷酸劲,儒家书读多了。”刘季大笑说:“俺只小他一岁,看俺,大大咧咧有余,文质彬彬的没有。”

    “所以俺们中青年与刘兄对味,有共同话题。”

    刘季、曹参、周荷、周昌四人有马,任敖、吴阳、陶舍、冯无择、樊哙随后步行。一行九个强壮男子汉,刘季腰挂剑牵着马在前,曹参背刀提枪牵马随后,周荷、周昌手握殳扛在肩上马也牵在手中,任敖持矛,吴阳、陶舍扛着军棍迈开腿跟在后面。只有樊哙与冯无择空手跟着走。这阵势野狼见了不敢冒头。

    九人会同先期剩车到达的卢绾,十大壮汉往问口一立,这阵势要是唬不住江洋大盗,那一定能将一般蟊贼吓得今生不敢打刘季寡妇大嫂的主意。

    樊哙问卢绾:“听说尔与刘大哥同年同月同日生,怎么尔也跟着兄弟们称他哥?”

    “嘿,刘大哥比俺早出生一个时辰。”

    刘大嫂母子迎出门来,刘信接过马缰,将马牵到院中吃草。刘大嫂笑着说:“孩子他三叔,为侄子说亲事,尔与卢绾俩来不就行了。干吗搞这么大动静,成亲那天再请这么多人不迟。”

    刘季听着有点懵,这事整的,俺没跟大嫂说清楚吗?明明说好俺邀兄弟们蹭她一顿,要白面为主食。怎么就记得支派俺的事,忘了俺所求呢!

    “什么?”刘季问刘大嫂:“大嫂,今天不谈这事。尔不要往那上面想。”

    听说不是来商量刘信成亲一事的,刘大嫂收住笑冷冷地说:“这是要吃大户呀。俺只是苟活的自耕农,不是黔首。”

    “嫂子,这顿饭,俺约了有些日子了,尔可不要冷场寒酸,弄得俺没面子。”

    “这年头地皮税人头税数额太大,家家不容易。”

    “嫂嫂。俺刘季分家十多年了,就吃尔这一顿,这一顿一年多前俺就跟尔打过招呼,尔都准备不齐?如果大嫂认为做小叔子的不该吃尔这一顿,俺这就领兄弟们走。”

    “这还生上气了?做嫂子的不能说话了?都请屋里坐。”刘大嫂转身进屋,指着四方桌上(此时八仙故事还没有,所以不能称八仙桌。)的菜说:“看,菜备好了,有荤有素。酒没有,喝酒犯大秦律,俺也买不起。”

    “俺这帮小老弟不是来喝酒的,就来喝碗糊。”刘季想坐还未坐,看到桌上的菜,他气不打一处来。只听他冲刘大嫂吼:“这是人吃的吗?螃蟹、黄鳝全是一晚上能捞几十斤的不要钱的野味。嫂子这平时烂田里头做肥料的东西尔吃过吗?家中的羊不宰一只也就算了,尔家的鸡,捞一只小公鸡,抓一只老母鸡,能穷了尔?”

    “几只羊由爹放养。鸡俺家就剩二只了,春天鸡瘟将没得吃的鸡全瘟死了。”

    “这个很好吃。”曹参指着螃蟹说:“刘兄,它很鲜。”

    “好兄弟。”刘季拍一下曹参的肩膀说:“真给为兄面子。”

    见曹参发话,其他人都说:“好吃。”

    卢绾于是就将螃蟹一人一只发给大家伙。刘大嫂将粥用木盆盛着端上桌,刘季发怒说:“大嫂,说好的白面糊,尔怎么上的是小米粥?”

    “要饭的嫌粥稀。哪来的白面粉?没有,尔叫俺上哪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听说过吧。”

    “这年头有粮食吃,就算是有嘴福。”樊哙自己给自己盛一大碗说:“俺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稠的粥。”

    樊哙一碗就让盆中糊下去不少,大伙一看照这么个盛法,只能盛五碗。于是曹参示意兄弟们看菜吃饭,并自己示范带头盛了半碗。就这样只盛了八碗,刘季与卢绾没敢盛就没了。

    刘季大喊:“大嫂,再来一盆。”

    大嫂用舀子将锅刮得“吱,吱”响说:“没了。”她送上四个杂粮馍说:“蒸了四个馍,不知道叔叔请这么多人。”

    “四个馍,俺兄弟一人半个都不够,这就没了?”刘季气得不行,他来到厨房说:“嫂嫂没给自己与刘信留点?”

    刘大嫂将锅盖扔地上将锅底亮给刘季说:“叔叔这是想干什么?以官的身份欺负自家寡嫂吗?”

    “嫂子,这顿是尔欠俺的。”

    “嫂子怎么就欠尔这顿饭了?”

    “俺不与寡嫂谈小叔子为尔出了多少次头,担过多少风险。俺只谈亲情。十五年前分家,俺净身出户时,大嫂就说过只要俺刘季回家,尔就做饭给俺吃的。这么多年俺没回家打扰尔一次。就这么一顿呀,这一顿是俺刘季与兄弟们约了近二年的了。尔就这么替弟弟待客?”

    “孩子他叔。”刘大嫂也声音提高说:“尔都四十挂零的人了,整天与小尔十岁开外的卖野狗肉的无家无业的流民称兄道弟,还要俺这做大嫂的为尔破费?俺家谁长的有卖狗肉的壮。”

    樊哙黑脸涨成红脸,脸红脖子粗地:“吔,刘大嫂嫌俺一碗盛多了吧,俺吃下去吐不出来了。改日多打一只野狗,给尔送两只狗腿。”

    “滚一边去。俺叔嫂拉家常呢。”

    有这么拉家常的吗?理屈词不穷,顺带手拉一个社会地位低的糙人当出气筒。人家樊哙不是怕尔一寡妇,他是碍于刘季的面子,不敢发浑。

    “大嫂,尔真的不觉理亏?”

    “听叔叔的话,似乎俺这大嫂借尔金子还银子了。”

    见叔嫂脸红脖子粗地真吵了起来。曹参示意大伙放下碗,一道上前劝架说:“谢谢刘大嫂的粥。刘季呀,俺们走吧。”

    刘季气呼呼地出门。刘太公夫妇在刘交的陪同下赶到,他骂刘季:“这是干什么?在外尔是官员了,回家尔得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呀。”见刘季没理会他,他小声对曹参说:“曹大人,俺家这个大媳妇人是好人,就是小家子气,请尔等不要怪刘季。”

    “老爷子,俺们怎么会怪刘大哥!也不会怪你们家刘大嫂的。都不容易,俺们能理解。”

    这时刘季拎着块半截砖头回来。刘太公令周绁与刘交:“拦住他。”他责问刘季:“三呀,想干什么?”

    “俺想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拿砖头说话?想砸尔寡妇大嫂家锅吗?”

    “俺刘季没这么浑。”刘季挣脱后,将砖头扔到大嫂家堂屋说:“大嫂,从今往后刘季不上尔家门。除非这砖头能漂起来,俺才会再来。”

    刘大嫂“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刘季反倒没了脾气,他拉着卢绾说:“到尔家补一顿可以吧?”

    “行啊。一顿两顿吃不穷。”

    “站住。”刘太公喊住刘季一伙说:“老子为尔做了二十块煎饼,还洗了大葱。”他令周绁:“快给尔少主子他们带上。”

    “爹,儿子又给你老添堵了。”

    “尔呀。”刘太公抱怨说:“老子所有孩子,尔最不省心,尔大哥、二哥都比尔省心。尔怎么就那么叫老子费劲?”

    “爹,对不住了。”

    这时里典赶过来,他没话找话也带找骂说:“刘亭长大人,这纠纷是移交给尔自己处理,还是本小吏代劳。”

    “滚一边去。”刘季骂里典:“尔他娘有意添堵是吧?”

    “回刘大人,小的不敢。”

    “干什么?”刘太公对刘季说:“林大人在中阳里任里典十多年了,俺们从没红过脸,人家也是实在人。”

    “老爷子,说的对,本小吏只是遵几日前刘大人为俺们一亭小吏定的规矩,走程序办事。”里典委屈说:“要是小的理解与刘大人意思相反,请刘大人见谅。”

    “尔叫林什么的?俺忘了。”

    “小的林执。”

    “林执呀,以后只要尔给俺刘季面子,俺们之间就是兄弟。”

    “谢刘大人不弃。”

    “刘季。”萧何赶着牛车来了。他车没停稳就说:“都在就好。”

    “萧大人有什么紧急公务吧?”

    “可不是,当今圣上为了江山一家永固,诏令天下:收缴民间兵器,集中销毁。要求各郡三个月完成,本郡郡守壮大人,比皇帝老子还急,他要求各县一个半月之内将民间兵器全收上来,本县县令更是雷厉风行,要求俺通知到各亭、各邑、各里务必一个月全收上来。”

    “始皇帝这是防他的子民呀。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江山社稷只在贵族中易手,还没发生过民反,而乾坤颠倒,民与贵族身份互换的。”

    “没了兵器,百姓打猎都不行了。”

    “始皇帝的旨意是不容讨价还价的,叫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几位看呀。”萧何商量着说:“俺是这么理解的,打猎的铁夹子不算兵器,捕鱼的叉子不算兵器,农耕用的钉、耙、锄头、锹、镰刀、铲子、梨头等不算兵器,另外每家砍柴的斧头、厨房的切菜刀、炒菜的锅铲子等也不算兵器。”

    “主吏掾大人对皇帝诏令的理解,就代表俺们众下官的意思。”

    “诸位要是没有异议,那就分头去通知,力争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周昌故意问:“曹大人他们手中枪、予,腰间三尺短剑、弯刀算不算兵器?要不要缴?以后都学俺用木棍。”

    萧何还真老实,他竟然回:“收缴民间兵器,官吏自然还得配齐器械。”

    “对底层民众太狠了!逼得太重了。”

    刘太公问萧何:“萧大人吃了吗?”

    “一路赶来,还真没吃。有剩的粥就来一碗。”

    “哪有剩的。”刘季拿出一块煎饼包上二段葱说:“新鲜的煎饼,不是剩的。”

    刘季走了。刘太公开始数落刘大嫂:“还假哭什么。尔呀,只会挑别人理,只会怪别人对不住尔,可尔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全是毛病呢?”

    “俺有什么不是?俺为你儿子守节没有功还有罪?”

    “怎么扯七扯八的。”刘太公略显激动说:“尔只记别人小过,不记别人大恩。尔能将那五十顷种得比别人好,尔儿子刘信能逃过兵役,徭役,全是因为有刘季黑白通吃的本领,与有他这帮各行各业的各色朋友罩着。”

    “爹呀,这八杆子打不着呀?”

    “所以说尔是可怜之人必有可嫌之处。”刘太公摇头说:“俺们这一大家没刘季在外罩着,还不知成什么模样了。尔从没想过,在当今世道下,尔一孤儿寡母为什么能平安无事?因为有刘季,别人没敢动尔。”

    “尔爹说得对呀。”刘大娘上前对大儿媳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为什么尔的门前没有泼皮无赖打扰?因为尔有高山打鼓,恶名在外的小叔子刘季。”

    “再加上他官场上的这些朋友,所以俺们全家才会享受到许多变通的好处。就刚才那十二个人,从萧何到林执,再加尔看不起的樊哙,全是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的汉子,别人家想请一人二人都难。尔是搞不清状况哟。”刘太公动情地说:“刘季带着他们往尔的门口一站,是何等的门面?老大就是不死也办不到。”

    “赶上妻离子散,母子分离的世道。能一家常相守在一起,全靠刘季了。”

    “俺明白了。爹娘是说刘季是俺们全家披在身上的虎皮。这么看来俺还真欠他的。”

    “明白了?明白就蒸上一大锅馍,亲自送到刘季的亭长所。”

    “刘季说老死不与俺往来了。”

    “尔就是个糊涂蛋,这些年尔得罪刘季的事做的还少吗?他要是与尔计较,尔死几回了。只要尔去了,他一定认尔,一定会愿谅尔。记住了,尔的小叔子叫刘季,是丰沛一带混事的主。”

    “爹娘这么肯定刘季会忘了他刚刚扔的砖头?砖头怕是漂不起来了。”

    “因为尔不懂什么叫男人的仗义。尔呢,将刘信教成了懦弱怕事的小男人了。真不知尔是刘家的功臣,还是刘家的罪人。”

    “不要将钱看得太重。”刘大娘告诫儿媳:“别不舍得白面粉,得用它与人交往。刘季的朋友都是本县场面上人,哪个不是黑白两道的大佬!人家吃尔的是看起尔。要是尔想送没人要,就要祸事临头了。”

    “爹呀,尔老说的是呀。”刘大嫂再流泪说:“这天子怎么不断地发各种俺们小民没见过的旨令?从不关心民不聊生。”

    “老子俺也心里慌慌的,总觉着天下要出什么事。”

    “是啊连俺这两耳不问窗外事的老太婆也感到有一种看不见的阴气压在头顶,压得喘不过气来。”刘大娘很是不解地说:“皇帝他一人闲不住,怎么也不让天下百姓息一息呀。”

    虽然说秦始皇帝的高压从来都不左右刘大嫂的性格,但是没完没了的摊派会要了守财奴的命。人主的欲望是无底洞,民间的财富填不满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