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烧了它也叫咸阳
参与年饭桌上商谈如何争地的萧何，也没忘为主子收买人心，他连夜在给栎阳周边饱受战争之灾的百姓发赈灾粮。刘季寻他而来。见了面他面露笑脸说：“明日就要代表寡人去戏下开会了，将这事交给手下吧，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好与诸侯争利谋地。”
萧何放下手中活直起身回：“主公，臣刚刚听到百姓们说是司马欣杀了来自飞。”
“是吗？怎么把他给忘了。只想到章邯了，却将他忘了。”
“杀了来自飞，就没有人向关中军民说明河北投降的真相了。要不然司马欣他们没法跟家乡父老解释。”
这时关中百姓纷纷围过来说：“长大仁者武安侯殿下，你可得为吾等关中百姓做主呀。司马欣在河北无故挑唆章邯向魔鬼小白龙投降，在关中又对来自飞将军下黑手。”
“殿下。帮帮秦人吧，宰了这个大秦的叛徒。”
“对不住了，关中的百姓们。寡人现在没有能力灭了他。他这只恶狼的身后立着一只恶虎。”
“殿下，你是唯一对吾国友善的楚国上官侯爵。如果你都拿他没办法，那么吾辈就要继续被这个魔鬼傻蛋鱼肉了。”
“善良的百姓们，尔等有什么证据证明就一定是他杀的，而不是章邯呢？这话可不能瞎说哟。他可上将军项羽的救命恩人呀。”不愿与项羽刀枪相向的刘季，除了拱火，也只能打马虎眼了。他正色说：“老秦人的仇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有人亲眼所见，就在咸阳城门外的郊区雪地上。”
“说来听听。”
原来在新安来自飞将王离尸体抱上马背后，将自己的战袍撕下两片长条扎在戈上做成个招魂旗幡，然后他高高举起，边走边对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念叨：“王离兄弟，招呼二十万子弟们跟紧了，不要被将至的大雪阻碍吾等。弟兄们手牵手跟着哥哥，不要拉下一个灵魂。吾带尔等落叶归根。”
人们闻言皆伤心落泪在后喊一声：“王离将军，跟着尔的大哥魂归故里吧。”
过涵谷走到咸阳城外，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来自飞不要走。”言落，那人已追到面前。
来自飞回头一看，原来是十名着秦军装束却蒙着脸的功夫高手，他上马提戈，怒问：“为何追本将。”
“楚王有令：来自飞归顺大楚有功，暗中复国有罪，罪大恶极所以命原秦内侍高手，替共主除之。”
“楚王在长沙醉生梦死，花天酒地地享受快乐，根本不问河北之事，尔从哪里接到的楚王令？”
“将死之人，不需知道杀尔之命的出处。引颈受死吧。”
“这么说尔是来阻止本将为二十万屈死的秦军亡灵招魂了。”
“范谋士大人说了，二十万秦军亡灵的归宿，不是天堂就是地狱，只分上下，不分东西。来自飞欲招魂归西回秦，是蛊惑人心，煽动秦地人们背叛楚国。所以必顺立即斩之停止装神弄鬼。”
“本将要是执意招集亡灵魂归故里呢？”
“楚王有令：斩。”蒙面人大声叫给所有人听说：“来将军，天下大势基本已定，项氏将取代嬴氏而拥有天下。来将军应识时务，顺势而为，不要与项氏较真，更不能与项氏为敌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言。”
“听不懂吗？楚灭秦，项代嬴是天下大势所趋。为长城军团招魂归秦就是与楚为敌，与项氏为敌。”
“项羽杀长城军团降卒，已失尽人心。他是在自掘坟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已挖了个坑，早晚他将自己走进这座坟中。”
“别说了，在下不想与尔斗嘴。”为首将用兵器指着来自飞说：“来将军，在下奉军令而来，尔不要为难吾哟。献上人头，吾去领赏后用赏钱给尔买一口上好的棺材葬了尔。”
“今天本将就为难尔了，不予尔人头。尔能怎么样？”
“那就不客气了。”
来自飞大骂：“本将今天杀尔，以示与楚国决裂。”
双方恶战一番，蒙面人毕竟不是来自飞的对手，招呼随从十人齐上，也不是对手，毕竟来自飞是仅次于项羽万人敌的第二高手，千人杀也绝非虚传。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原先埋伏在城门外专等来自飞的杀手出场了，他们十人列成一排，不出声地弯弓搭箭，一声‘射’十箭齐发，来自飞后勃子中了至命的一箭后，跌落马下，他将戈往地上一戳后，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但是随着一口，二口，三口鲜血的吐出，他的身子摇了三摇，向前跌去。他单腿跪地想爬起来，这时箭手们第二批十只箭又无情地射了过来，箭箭穿心。他倒下了，睁着不服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秦国士兵，自己曾经是他们上级长官，就这么被他们杀死在本国的都城城门外。
“人生无常，人生无常。”
在远远地观战的军民叹息声中，蒙面人来到来自飞尸体前，蹲下身用手将他的双眼抹闭，可是他的眼皮就是怒睁着。
蒙面人轻声说：“不要抱怨吾等，吾等是奉命行事。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是尔教吾等的。”见他还是不闭眼，他又说：“告诉尔冤之头吧，是司马长史命吾等来取尔性命的。为什么？尔找他去问。”
来自飞合上了眼，蒙面人取他的戈，扔下二十钱对百姓说：“看在来将军曾经是大秦的卫尉份上，尔等出力葬了他。”
刘季听完百姓们的汇报后说：“这事竟然发生在寡人入关两个多月后，在寡人眼皮底下杀大英雄。都是项羽进鸿门闹的，打破了原有的社会秩序，至使来将军死于乱哄哄的环境下。”
“殿下可要为关中百姓做主，为来将军报仇。”
“寡人答应尔等，终一天将祸首交给关中军民。”
“感谢长大仁者。”
“听尔等所言，可以断言是司马欣所为。因为楚王有令会发给寡人这样的侯爵，怎么也不会直接指令几个不敢露脸的内侍高手呀。来自飞与尔等秦人一样是寡人的朋友，寡人一定会为他伸张正义的。大伙放心地回吧。”
刘季不顾天色已黑，顶着西风与萧何回住处，分析研究明日会上可能出现的状况，风越刮越急，话越说越少，眼望西方古道，古道已被雪花覆盖，西风中，飞雪一波接一波地飘落在大地上，断肠伤心的刘季与萧何在前，随从牵着泪迹斑斑的瘦马，他们仿佛看到了来自飞的五花马化成了白骨。君臣朝着自定的目标走去。
吕雉在沛县城邀请前方功臣的家属举行庆功酒。她的干女儿萧三丫也在被邀之列，不是她非要另眼高看她这么傻楞傻楞的“二”（现代人对农村女子戏称）姑娘，是因为萧何率全家子侄共同随刘季上前线拼命去了。
“各位卿家，有请审教习大人说二句开场白。”
审食其举觞傻笑，裂着嘴说：“武安侯，鲁公奉怀王之命领兵西进，北伐以来捷报频传，主公率先入关后，项羽也随后入关了。作为玄鸟的传人暴秦已经折戟沉沙，坠落尘埃而灭亡，重新瓜分天下势力范围已是早晚之事了。”
“暴秦亡，大楚兴。”
“举杯共祝主公进升王者之爵。”
“愿主公长命百岁！愿主母容颜永驻！”
吕雉停觞投箸说：“秦亡日，论功行赏时，刘季、项羽头功。”
萧三丫闻言开心地笑了，她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只要有干爹干娘吃的，就有她们萧家喝的。喝汤也能长个，因为汤也是由肉熬成的。
审食其三觞酒下肚，就忘了自己的身份，用他那色迷迷的眼神放肆地在吕雉身上乱扫。
虽有色心，但是却要伪装的吕雉为了避嫌客套地说：“沛公集团内首功应归审教习，因为他在后方确保了老娘与治下众官员家属的安全，主公与众兄弟才能一心灭秦，心无二顾。所有成就皆因审教习这样的文官保证了后方不乱。”还有一点她没说，就是审食其在不断向关中传送东南楚境内项家势力范围的动态，以便刘季掌握主动。
萧三丫实话实说：“去年秦军皆被项将军拖住决战，大后方连个秦人影子都不见。今年诸侯皆围着干爹与项羽在关中共商分封天下，审教习所管后方想失都没机会。”
审食其闻言很是不悦。吕雉只是微笑不置可否。萧三丫说完左手执觞，右手拿箸只知吃喝，至于审大人的感受她就不管了。
作为官场上第一个跟刘季混的吴阳发自内心兴奋地说：“俺主公进军神速，半年并脚踩关中大地，为项羽领导诸侯入关扫清了所有障碍，论功行赏排在第二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不愁分不到好地。”
“好，太好了。自周武王分封诸侯八百以来，这还是俺东方诸侯第一次兵进关中纵深咸阳。”吕雉瞪着贪婪的红眼说：“可是分封大业久议不决，二月有余争吵不息，真不知道楚怀王还在耽误什么？”
“主母，关中主持分封的是上将军项羽，而非怀王陛下。”
“熊心就是个生而优的会投胎的小王子，放下放羊鞭就成了一国之君，天下共主。什么也不会，分封天下这么大的事，他也撒手让一个麾下将军去做。”吕雉盯着审食其问：“怀王陛下为什么不让老而成精的主公去干，偏要让一个阅历不足，眼光短浅的毛头二杆子去做？”
“主母。项羽这个诸侯长是他用命赌来的，主持分封也是他视怀王如无抢来的活，目前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是的。听说了。他老婆虞姬文文弱弱的，怎么会嫁他这么个猛兽？是一个被子底怎么会盖着二个不同的人呢。还是巧妇常伴拙夫眠！”
这时刘信到了。他上前施礼后报：“主母在上，丰邑啬夫刘信奉家母命给主子拜年了。”
“丰邑的将士与随军的家属尔都看望过了？不可能漏掉一家一人。”
“回主母，遵你之命全拜访过了。”
“给老娘拜年都带了什么？公家的钱老娘可不敢收。”
“回主母，全是中阳里刘家自产的。三头猪，三只羊。鸡鸭各百只。”
“可不许拿野生的糊弄老娘？尔那守财奴的娘懂得舍小取大了。秦王政末年，老娘生刘盈那年，尔三叔小刘老头在芒砀山避难，尔娘她做得出来，竟然只送了二十个鸡蛋。这回可是放血了。”吕雉骂过，那个高兴呀，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令：“赶快赐刘信酒觞，银箸，老娘要赏他同饮。”
“谢主母。”
“尔今年家中如果没事，就往关中走一趟，将这些礼给尔三叔送去。他在关中用得着。”
“俺也要去。”
“汝一个大姑娘跑到关中干什么？”
“小时候，俺爹常说关中绝胜地，天下第一城咸阳，是吕不韦口中的遍地黄金之处。俺想去见识一下。”
“真是老娘的干闺女，有老娘当年的疯劲。不过老娘提醒汝，老娘当年疯的后果是二十多岁才有人要，还是个四十三岁的小老头刘季。汝今年多大了？还不找个婆家嫁出去，可就要烂在萧家了。”
“既然皇帝的女儿不愁杀，被赵高一天杀光光。那么就轮到俺一个平头百姓的女儿就不愁嫁了。”萧三丫眼中浮现着韩信的身影，她略显激动地说：“干娘主母殿下，别说俺没人要哟。前年随俺爹去过一趟彭城，有一个自称贵族后裔的与牛屎一样高矮的男人，盯着俺看，火辣的眼神半天都没离开过。”
众人哄堂大笑。吕雉没好气地说：“汝是想去关中找他吧？急着要嫁人了，不想再疯下去了。”
“哪能那么巧就碰上他，要是真遇着了也叫有缘千里来相会，那俺就嫁给他。”
“行。干娘也希望汝能如愿。只是俺娘俩这命哟，老娘嫁了个老头，汝却要嫁给一个小矮子。”
“矮子怎么了？土行孙还会土遁呢，指不定他也能熬成将军。”
“土行孙是神，你口中的牛屎男人是人。”吕雉戏谑后交待刘信：“尔一定要将她交到萧大人手上。嫁给她口中的矮子也要她爹同意。”
“本姑娘欲随啬夫一道往咸阳，见识见识这个天下最繁华之地了。”
“恐怕汝只能看到成为灰烬的咸阳废墟了。它年前已被项羽这个恶棍一把大火烧了半月之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烧成灰它也叫咸阳。”
“随她去吧。”吕雉对审食其说：“女大不由娘，作为干娘就给她行个方便。”
“臣不参与你娘俩的事。”
“刘信呀，到了关中告诉尔三叔。”吕雉叮嘱说：“秦亡，不等于天下大局已定，项羽在巨鹿接收各路诸侯跪拜，说明他心中已无怀王。示范的作用巨大，诸侯也会有样学样的，天下已经没有主心骨了。秦亡的大幕落下时，就是天下纷争大幕拉开时。”
“侄儿明白了。主母是说不要成为矛盾的焦点，将项羽推到风口浪尖上，俺们布衣军团退到后面，坐山观虎斗，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向尔三叔转告审大人的话：不要与项羽争锋，不要与诸侯争利，暗中集聚力量，击人于不备，不愁天下不归刘氏。”吕雉又特意交待：“分封只是天下太平的假象，暗潮涌动才是现实，诸侯们谁见了谁都不服，相互攻伐在所难免。”
“主母才气过人，睿智在俺等男人之上。”
吕雉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她小声问：“听说尔主公三步取武关、峣关、骊山等军事要地时，都是用计谋算计了秦人，而后用军事征服了秦人？此事要禁止自己人率先讨论，从此不许天下人说这事。”
审食其在旁说：“都是智取，从未强攻。是为长公子扶苏报仇，是应祖龙始皇帝梦中所请，入关杀屠夫赵高与其帮凶，救秦人于水火。最后不忘了加上因为俺主公先入关，所以避免了关中百姓被项羽这个恶棍屠城。”
吕雉狂笑数声喊：“坑杀秦二十万降卒。项羽明白自已在做什么吗？尔在自绝于天下，自寻死路，尔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尔这个蠢蛋，尔懂不懂？尔以为天下都服尔这个诸侯长？呸，吃年饭都不忘争地盘的田荣从齐率兵进驻了尔的封地鲁地，城阳已经姓田，尔怎么处理齐国都将背上不公的骂名。”
刘季集团上下男女皆知，一旦一个人的恶名被传扬出去，那么凡是坏事都将被栽在他身上，即使好心办好事也会被人们误认为是坏事。这种三人成虎的普世真理，项羽集团内的顶级谋士，自诩吕尚在世的被主子尊为亚父的范增却第一个不知道，他公开带头抱怨主子成了常态。项羽靠不要命在巨鹿拼出来的威信，由于手下文武不懂立威，而渐渐地消失着，总有殆尽的一天。
萧何放下手中活直起身回：“主公，臣刚刚听到百姓们说是司马欣杀了来自飞。”
“是吗？怎么把他给忘了。只想到章邯了，却将他忘了。”
“杀了来自飞，就没有人向关中军民说明河北投降的真相了。要不然司马欣他们没法跟家乡父老解释。”
这时关中百姓纷纷围过来说：“长大仁者武安侯殿下，你可得为吾等关中百姓做主呀。司马欣在河北无故挑唆章邯向魔鬼小白龙投降，在关中又对来自飞将军下黑手。”
“殿下。帮帮秦人吧，宰了这个大秦的叛徒。”
“对不住了，关中的百姓们。寡人现在没有能力灭了他。他这只恶狼的身后立着一只恶虎。”
“殿下，你是唯一对吾国友善的楚国上官侯爵。如果你都拿他没办法，那么吾辈就要继续被这个魔鬼傻蛋鱼肉了。”
“善良的百姓们，尔等有什么证据证明就一定是他杀的，而不是章邯呢？这话可不能瞎说哟。他可上将军项羽的救命恩人呀。”不愿与项羽刀枪相向的刘季，除了拱火，也只能打马虎眼了。他正色说：“老秦人的仇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有人亲眼所见，就在咸阳城门外的郊区雪地上。”
“说来听听。”
原来在新安来自飞将王离尸体抱上马背后，将自己的战袍撕下两片长条扎在戈上做成个招魂旗幡，然后他高高举起，边走边对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念叨：“王离兄弟，招呼二十万子弟们跟紧了，不要被将至的大雪阻碍吾等。弟兄们手牵手跟着哥哥，不要拉下一个灵魂。吾带尔等落叶归根。”
人们闻言皆伤心落泪在后喊一声：“王离将军，跟着尔的大哥魂归故里吧。”
过涵谷走到咸阳城外，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来自飞不要走。”言落，那人已追到面前。
来自飞回头一看，原来是十名着秦军装束却蒙着脸的功夫高手，他上马提戈，怒问：“为何追本将。”
“楚王有令：来自飞归顺大楚有功，暗中复国有罪，罪大恶极所以命原秦内侍高手，替共主除之。”
“楚王在长沙醉生梦死，花天酒地地享受快乐，根本不问河北之事，尔从哪里接到的楚王令？”
“将死之人，不需知道杀尔之命的出处。引颈受死吧。”
“这么说尔是来阻止本将为二十万屈死的秦军亡灵招魂了。”
“范谋士大人说了，二十万秦军亡灵的归宿，不是天堂就是地狱，只分上下，不分东西。来自飞欲招魂归西回秦，是蛊惑人心，煽动秦地人们背叛楚国。所以必顺立即斩之停止装神弄鬼。”
“本将要是执意招集亡灵魂归故里呢？”
“楚王有令：斩。”蒙面人大声叫给所有人听说：“来将军，天下大势基本已定，项氏将取代嬴氏而拥有天下。来将军应识时务，顺势而为，不要与项氏较真，更不能与项氏为敌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言。”
“听不懂吗？楚灭秦，项代嬴是天下大势所趋。为长城军团招魂归秦就是与楚为敌，与项氏为敌。”
“项羽杀长城军团降卒，已失尽人心。他是在自掘坟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已挖了个坑，早晚他将自己走进这座坟中。”
“别说了，在下不想与尔斗嘴。”为首将用兵器指着来自飞说：“来将军，在下奉军令而来，尔不要为难吾哟。献上人头，吾去领赏后用赏钱给尔买一口上好的棺材葬了尔。”
“今天本将就为难尔了，不予尔人头。尔能怎么样？”
“那就不客气了。”
来自飞大骂：“本将今天杀尔，以示与楚国决裂。”
双方恶战一番，蒙面人毕竟不是来自飞的对手，招呼随从十人齐上，也不是对手，毕竟来自飞是仅次于项羽万人敌的第二高手，千人杀也绝非虚传。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原先埋伏在城门外专等来自飞的杀手出场了，他们十人列成一排，不出声地弯弓搭箭，一声‘射’十箭齐发，来自飞后勃子中了至命的一箭后，跌落马下，他将戈往地上一戳后，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但是随着一口，二口，三口鲜血的吐出，他的身子摇了三摇，向前跌去。他单腿跪地想爬起来，这时箭手们第二批十只箭又无情地射了过来，箭箭穿心。他倒下了，睁着不服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秦国士兵，自己曾经是他们上级长官，就这么被他们杀死在本国的都城城门外。
“人生无常，人生无常。”
在远远地观战的军民叹息声中，蒙面人来到来自飞尸体前，蹲下身用手将他的双眼抹闭，可是他的眼皮就是怒睁着。
蒙面人轻声说：“不要抱怨吾等，吾等是奉命行事。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是尔教吾等的。”见他还是不闭眼，他又说：“告诉尔冤之头吧，是司马长史命吾等来取尔性命的。为什么？尔找他去问。”
来自飞合上了眼，蒙面人取他的戈，扔下二十钱对百姓说：“看在来将军曾经是大秦的卫尉份上，尔等出力葬了他。”
刘季听完百姓们的汇报后说：“这事竟然发生在寡人入关两个多月后，在寡人眼皮底下杀大英雄。都是项羽进鸿门闹的，打破了原有的社会秩序，至使来将军死于乱哄哄的环境下。”
“殿下可要为关中百姓做主，为来将军报仇。”
“寡人答应尔等，终一天将祸首交给关中军民。”
“感谢长大仁者。”
“听尔等所言，可以断言是司马欣所为。因为楚王有令会发给寡人这样的侯爵，怎么也不会直接指令几个不敢露脸的内侍高手呀。来自飞与尔等秦人一样是寡人的朋友，寡人一定会为他伸张正义的。大伙放心地回吧。”
刘季不顾天色已黑，顶着西风与萧何回住处，分析研究明日会上可能出现的状况，风越刮越急，话越说越少，眼望西方古道，古道已被雪花覆盖，西风中，飞雪一波接一波地飘落在大地上，断肠伤心的刘季与萧何在前，随从牵着泪迹斑斑的瘦马，他们仿佛看到了来自飞的五花马化成了白骨。君臣朝着自定的目标走去。
吕雉在沛县城邀请前方功臣的家属举行庆功酒。她的干女儿萧三丫也在被邀之列，不是她非要另眼高看她这么傻楞傻楞的“二”（现代人对农村女子戏称）姑娘，是因为萧何率全家子侄共同随刘季上前线拼命去了。
“各位卿家，有请审教习大人说二句开场白。”
审食其举觞傻笑，裂着嘴说：“武安侯，鲁公奉怀王之命领兵西进，北伐以来捷报频传，主公率先入关后，项羽也随后入关了。作为玄鸟的传人暴秦已经折戟沉沙，坠落尘埃而灭亡，重新瓜分天下势力范围已是早晚之事了。”
“暴秦亡，大楚兴。”
“举杯共祝主公进升王者之爵。”
“愿主公长命百岁！愿主母容颜永驻！”
吕雉停觞投箸说：“秦亡日，论功行赏时，刘季、项羽头功。”
萧三丫闻言开心地笑了，她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只要有干爹干娘吃的，就有她们萧家喝的。喝汤也能长个，因为汤也是由肉熬成的。
审食其三觞酒下肚，就忘了自己的身份，用他那色迷迷的眼神放肆地在吕雉身上乱扫。
虽有色心，但是却要伪装的吕雉为了避嫌客套地说：“沛公集团内首功应归审教习，因为他在后方确保了老娘与治下众官员家属的安全，主公与众兄弟才能一心灭秦，心无二顾。所有成就皆因审教习这样的文官保证了后方不乱。”还有一点她没说，就是审食其在不断向关中传送东南楚境内项家势力范围的动态，以便刘季掌握主动。
萧三丫实话实说：“去年秦军皆被项将军拖住决战，大后方连个秦人影子都不见。今年诸侯皆围着干爹与项羽在关中共商分封天下，审教习所管后方想失都没机会。”
审食其闻言很是不悦。吕雉只是微笑不置可否。萧三丫说完左手执觞，右手拿箸只知吃喝，至于审大人的感受她就不管了。
作为官场上第一个跟刘季混的吴阳发自内心兴奋地说：“俺主公进军神速，半年并脚踩关中大地，为项羽领导诸侯入关扫清了所有障碍，论功行赏排在第二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不愁分不到好地。”
“好，太好了。自周武王分封诸侯八百以来，这还是俺东方诸侯第一次兵进关中纵深咸阳。”吕雉瞪着贪婪的红眼说：“可是分封大业久议不决，二月有余争吵不息，真不知道楚怀王还在耽误什么？”
“主母，关中主持分封的是上将军项羽，而非怀王陛下。”
“熊心就是个生而优的会投胎的小王子，放下放羊鞭就成了一国之君，天下共主。什么也不会，分封天下这么大的事，他也撒手让一个麾下将军去做。”吕雉盯着审食其问：“怀王陛下为什么不让老而成精的主公去干，偏要让一个阅历不足，眼光短浅的毛头二杆子去做？”
“主母。项羽这个诸侯长是他用命赌来的，主持分封也是他视怀王如无抢来的活，目前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是的。听说了。他老婆虞姬文文弱弱的，怎么会嫁他这么个猛兽？是一个被子底怎么会盖着二个不同的人呢。还是巧妇常伴拙夫眠！”
这时刘信到了。他上前施礼后报：“主母在上，丰邑啬夫刘信奉家母命给主子拜年了。”
“丰邑的将士与随军的家属尔都看望过了？不可能漏掉一家一人。”
“回主母，遵你之命全拜访过了。”
“给老娘拜年都带了什么？公家的钱老娘可不敢收。”
“回主母，全是中阳里刘家自产的。三头猪，三只羊。鸡鸭各百只。”
“可不许拿野生的糊弄老娘？尔那守财奴的娘懂得舍小取大了。秦王政末年，老娘生刘盈那年，尔三叔小刘老头在芒砀山避难，尔娘她做得出来，竟然只送了二十个鸡蛋。这回可是放血了。”吕雉骂过，那个高兴呀，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令：“赶快赐刘信酒觞，银箸，老娘要赏他同饮。”
“谢主母。”
“尔今年家中如果没事，就往关中走一趟，将这些礼给尔三叔送去。他在关中用得着。”
“俺也要去。”
“汝一个大姑娘跑到关中干什么？”
“小时候，俺爹常说关中绝胜地，天下第一城咸阳，是吕不韦口中的遍地黄金之处。俺想去见识一下。”
“真是老娘的干闺女，有老娘当年的疯劲。不过老娘提醒汝，老娘当年疯的后果是二十多岁才有人要，还是个四十三岁的小老头刘季。汝今年多大了？还不找个婆家嫁出去，可就要烂在萧家了。”
“既然皇帝的女儿不愁杀，被赵高一天杀光光。那么就轮到俺一个平头百姓的女儿就不愁嫁了。”萧三丫眼中浮现着韩信的身影，她略显激动地说：“干娘主母殿下，别说俺没人要哟。前年随俺爹去过一趟彭城，有一个自称贵族后裔的与牛屎一样高矮的男人，盯着俺看，火辣的眼神半天都没离开过。”
众人哄堂大笑。吕雉没好气地说：“汝是想去关中找他吧？急着要嫁人了，不想再疯下去了。”
“哪能那么巧就碰上他，要是真遇着了也叫有缘千里来相会，那俺就嫁给他。”
“行。干娘也希望汝能如愿。只是俺娘俩这命哟，老娘嫁了个老头，汝却要嫁给一个小矮子。”
“矮子怎么了？土行孙还会土遁呢，指不定他也能熬成将军。”
“土行孙是神，你口中的牛屎男人是人。”吕雉戏谑后交待刘信：“尔一定要将她交到萧大人手上。嫁给她口中的矮子也要她爹同意。”
“本姑娘欲随啬夫一道往咸阳，见识见识这个天下最繁华之地了。”
“恐怕汝只能看到成为灰烬的咸阳废墟了。它年前已被项羽这个恶棍一把大火烧了半月之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烧成灰它也叫咸阳。”
“随她去吧。”吕雉对审食其说：“女大不由娘，作为干娘就给她行个方便。”
“臣不参与你娘俩的事。”
“刘信呀，到了关中告诉尔三叔。”吕雉叮嘱说：“秦亡，不等于天下大局已定，项羽在巨鹿接收各路诸侯跪拜，说明他心中已无怀王。示范的作用巨大，诸侯也会有样学样的，天下已经没有主心骨了。秦亡的大幕落下时，就是天下纷争大幕拉开时。”
“侄儿明白了。主母是说不要成为矛盾的焦点，将项羽推到风口浪尖上，俺们布衣军团退到后面，坐山观虎斗，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向尔三叔转告审大人的话：不要与项羽争锋，不要与诸侯争利，暗中集聚力量，击人于不备，不愁天下不归刘氏。”吕雉又特意交待：“分封只是天下太平的假象，暗潮涌动才是现实，诸侯们谁见了谁都不服，相互攻伐在所难免。”
“主母才气过人，睿智在俺等男人之上。”
吕雉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她小声问：“听说尔主公三步取武关、峣关、骊山等军事要地时，都是用计谋算计了秦人，而后用军事征服了秦人？此事要禁止自己人率先讨论，从此不许天下人说这事。”
审食其在旁说：“都是智取，从未强攻。是为长公子扶苏报仇，是应祖龙始皇帝梦中所请，入关杀屠夫赵高与其帮凶，救秦人于水火。最后不忘了加上因为俺主公先入关，所以避免了关中百姓被项羽这个恶棍屠城。”
吕雉狂笑数声喊：“坑杀秦二十万降卒。项羽明白自已在做什么吗？尔在自绝于天下，自寻死路，尔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尔这个蠢蛋，尔懂不懂？尔以为天下都服尔这个诸侯长？呸，吃年饭都不忘争地盘的田荣从齐率兵进驻了尔的封地鲁地，城阳已经姓田，尔怎么处理齐国都将背上不公的骂名。”
刘季集团上下男女皆知，一旦一个人的恶名被传扬出去，那么凡是坏事都将被栽在他身上，即使好心办好事也会被人们误认为是坏事。这种三人成虎的普世真理，项羽集团内的顶级谋士，自诩吕尚在世的被主子尊为亚父的范增却第一个不知道，他公开带头抱怨主子成了常态。项羽靠不要命在巨鹿拼出来的威信，由于手下文武不懂立威，而渐渐地消失着，总有殆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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