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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李先

    越往东走,赵博安心越凉,太行山和太岳山不一样,太陡峭了,这一段山路,又特别狭窄。走了十里远,他先留下四队轻步兵,又走了五里,再留下四队轻步兵,人多反而是累赘,他只带了两队部曲和六个俘虏继续前进。

    等看到山寨,他掉头就想走。

    山寨修在道路中间,寨前只有二十多米宽,两侧山体笔直向上,根本爬不上去,寨墙五米多高,还有十米宽的壕沟,吊桥早已拉起,山寨内修有箭楼,可以射击攻打山寨的敌人。

    三郎仰头看看,丧气的说道:“除非拿人命填,否则没办法打。”

    赵博安也没办法,本想发笔横财,现在只能放弃,叹气道:“光填平壕沟,就要死不少人,不值得,我们回去。”

    “抓到的人怎么办?”

    “放了。”

    两队部曲开始交替撤退。

    山寨寨主看到敌人退走,松了口气,和旁边一名身穿道袍的青年说道:“吓我一跳,还以为他们要强攻。”

    “是个强敌,眼见不可为,马上撤退,而且退的一点都不乱。”

    寨主后怕道:“昨晚要不是三叔拼死殿后,我就回不来了。”

    青年弯腰行礼道:“寨主,他们应该不会再来,山寨安全了,这些天多谢招待,我要告辞了。”

    寨主扶起他,连忙道歉道:“先生,都是我的错,不该出山,我以后一定听你的,您别走啊。”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要继续游历去了,有缘再见。”

    寨主苦苦相求,眼见青年坚持,只得放弃,不过马上来了个好消息,三叔活着回来了。

    青年望着赵博安退去的方向,决定去上党,打听一下他的为人。

    赵博安收回部队,来到山外,已是下午,今天来不及围猎了。他召来赵家几个队长,宣布明年扩编部曲之事。

    邓干在祖地组建一队部曲,沁水以西的三队部曲全归他指挥,应对平阳方向的防务。

    陈武调到西涧附近的赵家村落,组建一队部曲,兼职里正。

    石瑞调到兰村,在唐城乡组建一队部曲,两队部曲全归他指挥,应对北边的防务。

    张福文调到张家庄组建一队部曲,良马寨部曲归他指挥,应对屯留防务。

    马壁和王壁方向都是牧民,没有耕地,紧急情况下可以退回来。长子有他坐镇,暂时不需要组建部曲。

    明年秋后组建的家丁队会由三郎兼任。

    商量完部曲之事,第二天进行最后的围猎,然后返回了西涧。

    除去消耗,发放完奖励后,赵家部曲和家丁撤回山里,新组建的步兵继续训练,直到十二月再解散。留下三郎,赵博安返回县里,处理一些事情。

    朝廷发布诏书,重申要在各地建立学校。先前上党只有郡城壶关有学校,这次太守下令长子县也要设立,至于学官就让县里找个儒生充当。

    县衙前厅内,三位主官和赵贤坐在一块,正在商量此事,学校房子好找,但教书的先生却不好找。

    县尉张琛说道:“屯留有个先生,学问不错,但恐怕不会来长子。”

    冯安毫不关心,反正冯家子弟有地方求学。刚从赵家堡回来的四个族侄,对赵家学堂十分推崇,比冯家家学强多了。

    赵贤欲言又止,赵家的学子可以顶替职位,但这事轮不到他决定。

    见三人说不出什么好办法,赵博安吩咐道:“张县尉找人把学校修缮一下,冯主簿对长子熟悉,悬赏各种书籍,我们可以派人抄写,再在各处贴告示,不论出身,只要有真才实学,就聘他当博士,做学官。”

    两人领命离开,赵贤说道:“怕是没什么效果,没人会献书。”

    “尽人事听天命,多年战乱,总有书籍流落在外。”

    刚才有些话,不好说,这时赵贤说道:“赵家学子就能当博士,不用贴告示。”

    赵博安笑道:“肯定是赵家学子当博士,但借着这个机会,我想招揽点人才,你不是说县里吏员不好用嘛。”

    “原来是这么回事。”

    设立学宫,有利于传播儒家文化,整顿风俗,赵家参与进去,能扩大在上党的影响。

    由于暂时不缺钱粮,这个冬天,赵博安顶风冒雪,把县城内外巡视一遍,接济一些生活困难的人家。

    年底回了一趟山里,除了祭祖外,他寻找了几个老农和织户,明年要把赵家更好的耕作和织布经验,传播到长子。

    时间流逝,二月下旬,正当他在西涧监督垦田和修建水渠时,上党太守发来公文,让他们最近小心点,苻坚会派侍臣巡视郡县。

    三月中旬,春暖花开之时,十余人护着一辆马车,走在上党的官道上,其中一骑马少年在车旁说道:“阿父,要过河了。”

    车内中年男子放下《太公兵法》,喊道:“停下!”

    男子跳下马车,观看附近风景。

    少年劝道:“阿父,离长子城不远了,我们先去驿站投宿吧。”

    “进了驿站,就要惊动官府,我们出来巡查,是问民疾苦的,先暗中看看。”

    少年拗不过父亲,问道:“往哪边走?”

    “沿浊漳水往东,我和你骑马先走。”

    中年男人翻身上马,缓缓向前,少年赶紧跟上。

    一路上,浊漳水两岸大片良田不断呈现眼前,有人正在种植豆黍,有人利用水渠灌溉冬麦,男人感慨道:“自从洛阳北上,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除了人少点,其他和关中差不多。”

    由于是大规模组织的垦荒,耕地比较集中,而且靠近河流,至于水渠是上个月修建的,因为浊漳水水量有限,修的并不多。

    少年佩服道:“这位赵县令是个好官。”

    “也许吧,那边有人在歇息,我们过去问问。”

    两人骑马来到近前,见几个农夫围坐一块,正在喝水,旁边还栓着三头牛。

    男人下马说道:“老丈,我父子二人路过此地,不知能否讨碗水喝?”

    农夫们瞧两人衣着不凡,而且有马,不敢怠慢,忙给两人挪了个位置。

    “您请便。”

    男人也不嫌陶碗粗糙,从陶罐中倒出一碗水喝了,又给儿子倒了一碗,接着直接坐到旁边。

    “谢了,我从南边过来,路过好几个县,还是你们长子好,到处都是良田。”

    看他一点架子都没有,几个农夫放下了戒心。

    “也就这两年好,自从赵县令上任,办了不少大事。”

    男人故意说道:“你就吹牛吧,两年能办什么大事?”

    接话的农夫急了,指着旁边几人说道:“我没吹牛,你问他们,我们村就是地多了点,又修了水渠,可是东边那些乌桓人,两年前还是穷鬼,赵县令给他们弄了好大一片地,现在和我们村差不多。”

    旁边几人纷纷点头。

    男人笑着抱拳赔礼道:“我的错,我的错,你们村编户了?”

    “没有,我们是兵户。”

    “你们也不像胡人啊?”

    “我们到这一百多年了,谁知道是什么人,反正一直是兵户。”

    男人估计他们是南匈奴后人,不过这不重要,又说道:“你们日子不错啊,还有牛。”

    “都是里正家的,我们就是用用,秋后交点粮食。”

    男人指着前方问道:“这片都是里正家的地?”

    “不是,我们有二三十亩,其他才是首领的。”

    一会里正,一会首领,估计是一个人。

    “税重吗?”

    “比以前轻些,没那么多杂税,再租上三四十亩首领家的地,一家老小饿不着。”

    “赵县令弄那么多地,要征发很多徭役,你们忙坏了吧?”

    “还行,也不是白忙,官府管饭,又给我们发了些农具,你看这耧都是发的,很好用。”

    男人还想发问,但有农夫感觉不对劲,催促其他人起来干活。

    等他们都下地后,少年说道:“像这样做事,需要大笔钱粮,长子县从哪弄到的?”

    “我也不知道,但这个赵县令显然没有大肆敛财,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问问。”

    随后两天,他在长子东部转了转,不仅深入田间地头,有时还和胡人首领聊聊,有点弄明白赵博安的做法了,就是拿着赵家的钱粮借贷,不过是没有利息而已,暗想此人是个厚道人,还是个能臣。

    赵博安接到报告,驿站来了个长安官员。他猜测可能就是太守所说的使者,这种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马上前去拜见。

    双方见面后,中年男人微笑道:“赵县令,本官李先,任职尚书郎,奉诏巡视并州。”

    赵博安行礼道:“见过李郎官,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提。”

    “给我派个向导,我稍微看看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您见外了,今天先休息,明天我让冯主簿陪同。”

    李先仔细打量赵博安,眼神平稳,额头浑圆,眉毛浓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赵县令,天庭饱满,将来贵不可言。”

    赵博安有些意外,说道:“承您吉言。”

    “这可不是胡说,见你前,我还卜了一卦,乃是上上签。”

    赵博安以微笑回应,没打听是什么签,他是不相信这一套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怎么解释都行,接着说了些场面话,就告辞离开了。

    少年知道父亲不轻易给人占卜,好奇道:“阿父,是什么签?”

    “卦中遇贵人。”

    “遇见您是他的机缘,到时在皇帝面前给他说些好话,说不定就能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