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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数学老师(7—9节)

    7.篮球场上

    下午第四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刚开学,尽管学习内容和作业不是很多,但同学们还是小心谨慎地龟缩在教室里,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在自习时间随意走出教室。

    阿海走过来,伏身对田堘道,“走,下去玩一会儿。”同时指了指楼下操场方向。

    田堘一听就明白,是约他去打篮球的。但又无不担心地问了句,“可以吗?”新人初到,不懂规矩,不明真相,他担心贸然行事会踩了地雷,触了红线,坏了名声,伤了自尊。

    “没事。我观察过了,操场里有人活动。”阿海信心满满。说完又去招呼阿彦、阿伟和阿志。

    在二高时,田堘和阿海几个就是篮球爱好者和追捧者,课余时间没少在一起切磋交流球艺。教室里,餐厅里,宿舍里,操场上,树荫下……到处都能看到他们凑在一起理论研讨和实践操作的身影。由于校园场地有限,也为了彰显团队实力,他们还会利用周日下午时间,穿过臭烘烘的大片菜地,步行两公里到县城西关的一所初中操场,来一场酣畅淋漓、天昏地暗的球赛,直到夕阳落山、夜色垂幕……朝夕相处中,他们也因球结缘、因球交心,还成了无话不谈、不分彼此的好朋友。

    几个人来到球场,正有数名同学在懒散地打着半场球。其中,田堘还发现了身着运动背心短裤的东哥。

    东哥见田堘他们走近,有意把了球,挟在腋下,对精神萎靡的同伴说,“刚好来了几名球友,正好十个人。你们打全场,我来当裁判。”

    “好啊,打全场才能跑得开。”

    “我们正缺人手呢。”

    “来得真是时候,欢迎弟兄们加入。”……大家表示赞同。

    为了保证赛事公平合理,大家面对面围成一个大圈,手心手背,楚汉分队。随着东哥的一声哨音,两队在球场中央的圆圈处跳球成功。两军对垒、南征北战的激烈争夺随即拉开了帷幕。

    田堘一方攻北守南,所向披靡,锐不可当。田堘作为习惯前锋,接过阿彦的传球,迅速发起突击:运球,躲闪,起跳,蹭板,那球准确落入篮筐。尖利的哨声响起,东哥跑进前场,伸出两个手指,嘴里喊道,“2分球”。又是一波攻击,田堘得球后,左冲右突,直逼栏下。在身强力壮对手的严防死守下,身单力薄的他只好在右边低身运球,就地寻找时机。突然他翻身沿着栏下边线,快速向栏板左侧运动。在对手紧急跟进包抄围堵之际,田堘腾空而起,扭腰,弓身,回望,勾手,出球,那灵巧的身着花斑纹的圆球画着弧线反转着直奔篮板……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开始陆陆续续走出来前去食堂就餐的同学。但球场上,大家仍然激情澎湃、斗志昂扬,赛事依旧如火如荼、热火朝天。

    8.数学老师

    田堘所在的男宿区域有南北共计五排房,其中前三排是部分教师的住宅兼办公区,后两排是男生宿舍,田堘就住在第二排靠路边的三间宿舍里。

    数学老师的家就在教师住宅区的第二排中间位置。说是家,其实除了教师本人,既没有看见过他的爱人和年长的儿女,也没有看见过他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孙子辈。更由于生活在此的老师大多时候向南出行,而男宿的学生无论是去教室还是操场、食堂,多向北走。相比之下,这里平时就显得格外的偏远和幽静。

    田堘起初每到晚自习时间来送作业,独自一人走在这条冷清清、静悄悄的水泥路上,路灯昏黄,树影斑驳,不免会心里忐忑、坠坠不安。有一次,从房前的墙根黑暗处突然窜出一只硕大的狸猫来,惊慌失措地拉长身躯横穿路面,又纵身一跃蹭蹭蹭飞檐走壁般爬上了对面的女宿高墙,惊吓得田堘心跳加速、两腿发颤。

    数学老师的家和邻居其他老师一样,院落封闭,狭小紧凑。铺满水泥的院子里,靠近西墙排列着两行花盆,里面种植着奇花异草,青翠欲滴,生机勃勃。老师的房间也不大,但干净整洁,环境优雅。办公桌放在窗下,上面有序地摆放着几本书和纸张墨水,旁边倚着东墙是书柜,三层格子里塞满了杂志和书籍。小屋虽朴素简陋,但幽深静谧,弥漫着浓浓的书香气息。田堘每每来到这里,就会不禁联想到刘禹锡《陋室铭》中的语句,“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斯是陋室,唯我德馨。”“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年愈花甲的数学老师常常坐在书桌前,戴着一副老花镜,对着光,眯着眼,认真的在铺开的教学资料上比比划划或闭目思索……

    也许是年纪大了,他腰弯背驼,头发花白,口齿不清,行动缓慢。课堂上,平时不爱讲话的他,却滔滔不绝、如同江河。有时候,同样的一句话,老人家会不耐其烦地重复三五遍。课下同学们谈起此事,有人就会善意地戏称他“断片”了、“短路”了。是啊,人过五十,记性差了,忘性倒是大了,更何况是几十年如一日长期操心费神的花甲老人?有一次下课,他置讲桌上面的教科书于不顾,捏起盒子里的一支粉笔就要走出教室,坐在前排的同学有人喊,“老师,你拿错了。”他低头看一下手里的粉笔,迟疑了一下,反身回到讲台。放下粉笔,又抓起了满是白色粉灰的黑板擦……

    数学老师的脾气倒是柔和、平顺。一天上课,刚上完体育课的同学们迟迟安静不下来,有人敞着怀,有人扇着风,有人抹着汗,有人在交谈。老师置若罔闻、无动于衷地立在靠近门口的讲台边,从裤袋里抽出一方蓝格格手绢,摘下眼镜耐心地细细擦拭,直到教室里风平浪静、没了声息。

    9.活动场地

    晚饭后,田堘和阿肖在操场西南角的体育器材活动场地休闲。这里距离餐厅不远,就在教学楼东南不远处。虽然太阳还没有落下,但开阔空旷的操场上已有阵阵风过,要比憋闷压抑的教室舒服很多。说有体育器材,其实也没有太多,只是两副高低错落的单双杠而已。田堘两手抓住双杠,纵身一跃,上了杠体。两臂支撑身体,走高跷般错落着从这一端挪动到另一端。间或在中央稍作停留,前后摆动身体,把并起的两脚荡秋千般高高扬起。戴着眼镜的阿肖则坐在另一副双杠上,一边看着络绎不绝的同学们走向教学楼,一边和田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橘黄的落日挂在西墙顶,恹恹的,像是一只泄气的彩球。解决了温饱问题的同学流水般络绎不绝地涌向教学楼。

    “喂,喂!”阿肖突然从双杠上跳下,径直走过来。他手指刚刚走过去的一名女生,对田堘小声道,“那个穿格子衬衣的小姑娘,你应该认识吧?”

    田堘顺着阿肖目光的方向,瞥了一眼符合特征的纤柔背影,摇摇头,“不认识。”校园里,女生成百上千,又大多是一样的装束,一样的身材,一样的高低,一样的含蓄,谁能仅凭一个单薄的后背就能辨认出是哪位大神?“她是谁?”田堘想,阿肖既然特意提到了这名女孩,想必也是事出有因。

    “她是你的同行搭档啊。八班的数学科代表,名叫于瑶。”阿肖对田堘的表现和反应很是不屑甚至是不满,“两个班级紧挨着,又是从二高一同走出来的兄弟姐妹,你竟然不认识?”

    “她是八班的科代表?”田堘自嘲地笑了笑,随口道,“真不认识,也没见过。你知道,我是一个看到女孩子就会脸红发烧、说话打绊的人。”

    “看来你真是不认识呀。哎,不可思议。”阿肖摇摇头,显出很意外的样子。

    “认识不认识又怎么样?”田堘不禁追问道。对于这个女孩,他认为阿肖一定是有话要说。

    “这小姑娘学习可厉害了,尤其是数学,成绩特别好,可谓是天才般的存在。”阿肖看田堘孤陋寡闻、消息闭塞,来了精神,像是开启了扫盲班,口若悬河地讲述起来,“她高一就是二班的数学科代表,经常帮助同学辅导功课……没有难住人家的习题,没有人家讲解不会的同学,大家私下里称她是数学教师的小助理……去年我们在那边时,她参加省里组织的中学数学联赛,还得了奖杯呢。”

    “听你这么一说,她的数学实力还真是不俗。”数学成绩一向低迷的田堘这时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同是数学科代表,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常言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话一点不假。在二高时,田堘在一班,于瑶在二班。对于于瑶,一向深受“学而优则仕”“一心只读圣贤书”观念影响的田堘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现在你俩是同一只船上的艄公、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完全有机会和她加强数学交流、沟通和研讨。”阿肖坏笑道。

    “胡扯八道吧,你。”田堘跳下双杠,嘴里喘着粗气。

    “于瑶她爸你恐怕也不知道是谁吧?”阿肖并不理会田堘的斥责,而是抬手托了托眼镜,显得意犹未尽,“她爸是我们在二高时的一位副校长,教数学的。两校合并时,为了照顾小姑娘上学,他也来到了这里。”

    在田堘眼里,阿肖几乎成了无事不知、无所不晓的万事通。“去年鼓动我们推倒教师进修学校隔墙的事,你还记得吗?那领导,就是于瑶的老爸。”阿肖嘴角上扬,勾勒出一弯意味悠长的笑。

    那件事,刚刚过去半年多,田堘记得清楚着呢。寒假开学,他赶到学校时,发现从教师进修学校通向二高的路面被人堵上了,而且那堵墙砌得还很高。同学们不明就里,只好绕道西边一条脏乱差的窄小胡同进入校园。本身,教师进修学校和二高就是一个校园,进修学校在前,二高在后,两家拥有一条中心路。进修学校把中心路这么一堵,二高成了一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封闭院落。年轻气盛的男同学在教室里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更有甚者怒不可遏、气冲斗牛。晚自习上课,教室里进来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学校领导,身材挺拔,皮肤白皙,皮带束腰,长相不俗。他直接走上讲台,用黑板擦在讲桌上点了点,对同学们说,“大家都看到了,进修学校新砌了一堵墙。”他指了指中心路方向,“我们没有了出路,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把它推了。他们太欺负人了!”不知谁气愤愤提议道,

    “对,把墙推倒,我们要正常出入,要正常呼吸。”

    “不给我们出路,我们就断他们的后路。”

    “嘴动不如心动,心动不如行动。走,推倒它。”……

    男生纷纷攥起教室里的铁锨、扫把甚至凳子,也有同学跑到外边找来了木棍,会同二班义愤填膺的同学,在阿君、阿莲、阿庆和阿倩等众女生的呐喊助威下,冲向泥灰未干的隔墙,推的推,扒的扒,很快厚厚的高墙就变成了残垣断壁、一塌糊涂。教师进修学校院里的师生,三五成群,站在偏僻的角落处,神情默然的向这边张望、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