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周日踏青（49-51节）
49.各抒己见
田堘回到教室，几名男生站在后门处还在谈论着餐厅刚刚发生的一幕。
“你们说学校会怎么处理那几名勇士？”
“还‘勇士’呢？呵呵。”
“应该先让他们各自反思错误，并充分认识自己的错误，再以认真诚恳的态度向对方道歉。”
“你是文人治国、雅士治军呀。没听说过‘慈不掌兵，义不敛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吧？我要是领导，先逐一抽他们几棍子，长长记性，让他们知道锄头是用铁打的，打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领导才不会那么傻。我认为领导会挑选一个身强力壮的大个子，授之以权，授之以渔，以暴制暴，让他代为惩罚，然后责令每个人写出三千字以上的深刻检查。”
“简单了吧。这么严重的错误，我想领导会让他们停课两周，悔过自新，送交家长，闭门思过。”
“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一刀切发配从军？”
“简单粗暴，轻率鲁莽，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
“对，责任划分呢？”
“责任不同，且有主有次，惩戒方式、惩戒结果也应该有所区别。”
“要说责任，我认为高个子男生是有错在先。”
“对，高个子站在后面，他怎么先打了饭？明显是不遵守规则，先行把碗递了进去。”
“也可能是矮个子男生利用身体优势加塞过去的，高个子看不惯。”
“也可能是矮个子行动太慢，影响了高个子的正常打饭。”
“这么冷的天，穿着这么厚的衣服，热汤浇在脖颈里，矮个子能不烧？不烫？不湿？不粘？想想就让人同情。”
“高个子要是小心点，谨慎点，也不会白洒了一碗热汤。说起来都让人可惜。”
“不管主要责任在谁，打架总是不对的。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凡事，不急躁，不冲动，深思熟虑，三思后行。”
“啥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啥叫深思熟虑三思后行？屁。不动手，朝鲜战争能签订板门店协定？三思，解放军能以催枯拉朽之势百万雄师横渡长江？”
“嗯。男子汉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不挑事，但也不能怕事。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都是七尺男儿，生于天地间。两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有手有脚，有血有肉，干起架来，谁怕谁呀。”
“对，人长了嘴，不仅仅是为了吃饭，还可以骂人；长了手，不仅仅是为了取物，还可以打人；长一腔热血，不仅仅是为了温暖亲人，还可以对敌人拼命以搏。”
“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这里应该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你必须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立足道义的高地。”
“这是必须的。”……
突然间，同学们一个个成了英雄，成了豪杰，成了壮士，成了猛汉。这时，不少女同学也微笑着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50.校长私访
晚饭时，天还没有黑。
餐厅前的露天饭场，三三两两，这里一伙，那里一堆。围着中央地上的饭菜，说着吃着，津津有味。卖饭窗口外就是餐厅，面积不大却幽深，地面不平又阴暗。尤其是那永远消弥不尽的饭馊味，让人望而却步、敬而远之。打完饭，女生，常常端起碗回了教室；男生，则因地制宜，大大咧咧在食堂外边的空地上随便找一块空地，就开始大大咧咧、狼呑虎咽起来。
这时候，从水池边走过来一位老者。他体态魁梧，身材高大，头发花白，脸色严肃，背着双手，戴着眼镜。说起话来却很和蔼、很儒雅。“打的饭够吃吗？”“菜的味道怎么样？”“一顿饭你能吃几个馒头？”……他弯着腰温和地问问这个，又走前几步问问那个。
东哥和阿柱站起身，恭恭敬敬和老者打起了招呼。见他走远，两人才重新蹲下来开始吃饭。东哥告诉田堘，“他就是学校校长，姓杨，教我们解析几何。”
“他就是校长？”田堘一惊。来学校这么久，他听说过杨校长，但从没有谋面过。还听说他除了负责校务，还承担着高三两个班的数学课。
“杨校长可不是一般人。学校能办得这么好，多半得益于他非凡的工作能力，卓越的领导才能，大公无私的人格魅力，勇于负责的担当精神。”东哥望着校长的背影，满是敬佩，“他不仅是全省的著名校长，撰写的教学论文或文章还经常发表在专业报刊上，省市电视台还多次对他采访报道过。到了退休年纪，可县领导还舍不得让他休息。”
田堘没来这所学校前，就听说过，这个杨校长管理有方，要求严格，以身作则，做事公正。学校规模也由小到大，由弱到强。高考成绩屡屡刷新历史纪录，升入清华、北大的学生人数也从无到有、由少到多。近几年，周边县市的不少高中生纷纷动用各种关系和手段来此借读求学，以便鲤鱼跳龙门，圆下自己的大学梦。
“听说杨校长在县委县政府那里说话都是一言九鼎，分量重着呢。”阿柱也来了兴致，“为了给学校争取发展经费，他和县长争吵过。为了给老师争取优厚待遇，他和县高官红过脸。除了德高望重、众望所归的他，谁敢这样呀？……想进来一个学生，校长不点头，县领导都不敢同意……”
常言道，严师出高徒，名校出名师。真的，名校长能带出一所好学校。
“看来学校要对食堂作重点治理了。”东哥望着校长和远处其他同学交谈的背影，有一种先知先觉的预感。
“就这么来一趟吗？”田堘疑惑地看向东哥，“说不定是来散步瞎转的。”
“瞎转？你，小孩子家家。”阿柱嘿嘿笑笑，“东哥说得没错，校长这是在亲临一线调研，现场了解实情，掌握第一手资料，为下面制定切实可行的针对性措施作准备呢。”
“等着吧，行动马上就会开始。”对阿柱的解释，东哥甚是满意，并对学校即将采取的行动充满期待。
51.周日踏青
星期天，没有早操锻炼，也没有课程安排。同学们自由了许多，放松了许多。有的呆在宿舍休息，有的坐在教室学习，有的刷刷鞋洗洗衣，有的散散步打打球。就连平时嘴勤、腿勤、心勤的学校领导和老师，校园里也少了他们穿梭奔波的身影……
午后，田堘和于瑶约定，去校外踏青。
他们下了校门前的公路，沿着东农场外围的土路一直向北走去。
凉风吹送，春意料峭。麦田一望无际，树木静默深沉。穿过一处村落，他们踏上一道沟渠。他大胆地搭住她的肩，她随心地搂上他的腰。沟沿上，衰草铺陈，踏在上面柔柔的。沟底，这一片那一片偶尔可以看到一些绿色了。毕竟时不我待，春天的脚步已经到了。
他用指腹轻轻地触摸着她的唇，贴近她耳边，柔声道，“小姑娘，这些天想我了吗？”
“嗯。”于瑶抬起头，望着他，眼含一汪春水。
田堘环视四周，冷冷的斜阳还在，青青的麦田还在。“田野绵绵无绝期，一眼望尽数十里。”他不禁怨叹道。
“要不我们去二高院吧。”于瑶突然摇了一下田堘的臂，仰脸提议道，“我有那里原来家的钥匙。”在这寒风瑟瑟的旷野，她有太多太多的担心和顾虑，有太多太多的禁忌和不便。
“不合适吧。”经小姑娘这么一说，田堘想起来了，高一时，于瑶家就在那里。但他又觉得不妥。对曾经学习、生活过整整一年的二高，田堘还是很有感情的。尽管如此，大半年来，他一直没有机会再回去过。
“只是……我小叔一家现在还住在那个院。”于瑶兴奋之余也犹豫了。田堘曾经听于瑶说过，她小叔在教师进修学校工作，常年生活在那里。班里的“大嘴”阿伟就是她家小叔的儿子、她的堂兄。还说阿伟小时候和她见面总叫她土里土气的小名，讨厌死了。田堘崴脚于瑶发笑的原因也是那个时候于瑶告诉他的。
“天地之大，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一席之地。”田堘有点伤感。
“等我们上了大学，有了工作，挣了钱，就可以买房造屋、安居乐业呀。只有吃了苦才会品味生活的甜呢。”于瑶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脸上满是暖暖的阳光。
“你说得对。现在我们就要努力上进，争取考上大学。”在田堘看来，于瑶一直是一个开朗、乐观、有远见、有思想的姑娘。
地头，有一处足球场般大小的土坑，想必是附近村民建房取土之地。里面有深坑，也有士丘。有些地方有厚厚的枯草，有些地方是光光的土层。田堘指着一处有稀疏的枯草遮盖的坑洼说，“这里避风，我们坐一会儿吧。”
“好呀，我正好有些累了。”于瑶说着便找到一低处，小孩子般张开双臂跳了下去，还开心地仰脸冲田堘喊，“好舒服。快下来，我们终于找到窝了。”
“你这个小姑娘。”田堘看着于瑶活泼顽皮的娇态，心里一暖，随即跟着跳了下去。于瑶伸出双臂，顺势把他抱在怀里……
田堘回到教室，几名男生站在后门处还在谈论着餐厅刚刚发生的一幕。
“你们说学校会怎么处理那几名勇士？”
“还‘勇士’呢？呵呵。”
“应该先让他们各自反思错误，并充分认识自己的错误，再以认真诚恳的态度向对方道歉。”
“你是文人治国、雅士治军呀。没听说过‘慈不掌兵，义不敛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吧？我要是领导，先逐一抽他们几棍子，长长记性，让他们知道锄头是用铁打的，打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领导才不会那么傻。我认为领导会挑选一个身强力壮的大个子，授之以权，授之以渔，以暴制暴，让他代为惩罚，然后责令每个人写出三千字以上的深刻检查。”
“简单了吧。这么严重的错误，我想领导会让他们停课两周，悔过自新，送交家长，闭门思过。”
“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一刀切发配从军？”
“简单粗暴，轻率鲁莽，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
“对，责任划分呢？”
“责任不同，且有主有次，惩戒方式、惩戒结果也应该有所区别。”
“要说责任，我认为高个子男生是有错在先。”
“对，高个子站在后面，他怎么先打了饭？明显是不遵守规则，先行把碗递了进去。”
“也可能是矮个子男生利用身体优势加塞过去的，高个子看不惯。”
“也可能是矮个子行动太慢，影响了高个子的正常打饭。”
“这么冷的天，穿着这么厚的衣服，热汤浇在脖颈里，矮个子能不烧？不烫？不湿？不粘？想想就让人同情。”
“高个子要是小心点，谨慎点，也不会白洒了一碗热汤。说起来都让人可惜。”
“不管主要责任在谁，打架总是不对的。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凡事，不急躁，不冲动，深思熟虑，三思后行。”
“啥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啥叫深思熟虑三思后行？屁。不动手，朝鲜战争能签订板门店协定？三思，解放军能以催枯拉朽之势百万雄师横渡长江？”
“嗯。男子汉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不挑事，但也不能怕事。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都是七尺男儿，生于天地间。两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有手有脚，有血有肉，干起架来，谁怕谁呀。”
“对，人长了嘴，不仅仅是为了吃饭，还可以骂人；长了手，不仅仅是为了取物，还可以打人；长一腔热血，不仅仅是为了温暖亲人，还可以对敌人拼命以搏。”
“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这里应该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你必须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立足道义的高地。”
“这是必须的。”……
突然间，同学们一个个成了英雄，成了豪杰，成了壮士，成了猛汉。这时，不少女同学也微笑着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50.校长私访
晚饭时，天还没有黑。
餐厅前的露天饭场，三三两两，这里一伙，那里一堆。围着中央地上的饭菜，说着吃着，津津有味。卖饭窗口外就是餐厅，面积不大却幽深，地面不平又阴暗。尤其是那永远消弥不尽的饭馊味，让人望而却步、敬而远之。打完饭，女生，常常端起碗回了教室；男生，则因地制宜，大大咧咧在食堂外边的空地上随便找一块空地，就开始大大咧咧、狼呑虎咽起来。
这时候，从水池边走过来一位老者。他体态魁梧，身材高大，头发花白，脸色严肃，背着双手，戴着眼镜。说起话来却很和蔼、很儒雅。“打的饭够吃吗？”“菜的味道怎么样？”“一顿饭你能吃几个馒头？”……他弯着腰温和地问问这个，又走前几步问问那个。
东哥和阿柱站起身，恭恭敬敬和老者打起了招呼。见他走远，两人才重新蹲下来开始吃饭。东哥告诉田堘，“他就是学校校长，姓杨，教我们解析几何。”
“他就是校长？”田堘一惊。来学校这么久，他听说过杨校长，但从没有谋面过。还听说他除了负责校务，还承担着高三两个班的数学课。
“杨校长可不是一般人。学校能办得这么好，多半得益于他非凡的工作能力，卓越的领导才能，大公无私的人格魅力，勇于负责的担当精神。”东哥望着校长的背影，满是敬佩，“他不仅是全省的著名校长，撰写的教学论文或文章还经常发表在专业报刊上，省市电视台还多次对他采访报道过。到了退休年纪，可县领导还舍不得让他休息。”
田堘没来这所学校前，就听说过，这个杨校长管理有方，要求严格，以身作则，做事公正。学校规模也由小到大，由弱到强。高考成绩屡屡刷新历史纪录，升入清华、北大的学生人数也从无到有、由少到多。近几年，周边县市的不少高中生纷纷动用各种关系和手段来此借读求学，以便鲤鱼跳龙门，圆下自己的大学梦。
“听说杨校长在县委县政府那里说话都是一言九鼎，分量重着呢。”阿柱也来了兴致，“为了给学校争取发展经费，他和县长争吵过。为了给老师争取优厚待遇，他和县高官红过脸。除了德高望重、众望所归的他，谁敢这样呀？……想进来一个学生，校长不点头，县领导都不敢同意……”
常言道，严师出高徒，名校出名师。真的，名校长能带出一所好学校。
“看来学校要对食堂作重点治理了。”东哥望着校长和远处其他同学交谈的背影，有一种先知先觉的预感。
“就这么来一趟吗？”田堘疑惑地看向东哥，“说不定是来散步瞎转的。”
“瞎转？你，小孩子家家。”阿柱嘿嘿笑笑，“东哥说得没错，校长这是在亲临一线调研，现场了解实情，掌握第一手资料，为下面制定切实可行的针对性措施作准备呢。”
“等着吧，行动马上就会开始。”对阿柱的解释，东哥甚是满意，并对学校即将采取的行动充满期待。
51.周日踏青
星期天，没有早操锻炼，也没有课程安排。同学们自由了许多，放松了许多。有的呆在宿舍休息，有的坐在教室学习，有的刷刷鞋洗洗衣，有的散散步打打球。就连平时嘴勤、腿勤、心勤的学校领导和老师，校园里也少了他们穿梭奔波的身影……
午后，田堘和于瑶约定，去校外踏青。
他们下了校门前的公路，沿着东农场外围的土路一直向北走去。
凉风吹送，春意料峭。麦田一望无际，树木静默深沉。穿过一处村落，他们踏上一道沟渠。他大胆地搭住她的肩，她随心地搂上他的腰。沟沿上，衰草铺陈，踏在上面柔柔的。沟底，这一片那一片偶尔可以看到一些绿色了。毕竟时不我待，春天的脚步已经到了。
他用指腹轻轻地触摸着她的唇，贴近她耳边，柔声道，“小姑娘，这些天想我了吗？”
“嗯。”于瑶抬起头，望着他，眼含一汪春水。
田堘环视四周，冷冷的斜阳还在，青青的麦田还在。“田野绵绵无绝期，一眼望尽数十里。”他不禁怨叹道。
“要不我们去二高院吧。”于瑶突然摇了一下田堘的臂，仰脸提议道，“我有那里原来家的钥匙。”在这寒风瑟瑟的旷野，她有太多太多的担心和顾虑，有太多太多的禁忌和不便。
“不合适吧。”经小姑娘这么一说，田堘想起来了，高一时，于瑶家就在那里。但他又觉得不妥。对曾经学习、生活过整整一年的二高，田堘还是很有感情的。尽管如此，大半年来，他一直没有机会再回去过。
“只是……我小叔一家现在还住在那个院。”于瑶兴奋之余也犹豫了。田堘曾经听于瑶说过，她小叔在教师进修学校工作，常年生活在那里。班里的“大嘴”阿伟就是她家小叔的儿子、她的堂兄。还说阿伟小时候和她见面总叫她土里土气的小名，讨厌死了。田堘崴脚于瑶发笑的原因也是那个时候于瑶告诉他的。
“天地之大，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一席之地。”田堘有点伤感。
“等我们上了大学，有了工作，挣了钱，就可以买房造屋、安居乐业呀。只有吃了苦才会品味生活的甜呢。”于瑶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脸上满是暖暖的阳光。
“你说得对。现在我们就要努力上进，争取考上大学。”在田堘看来，于瑶一直是一个开朗、乐观、有远见、有思想的姑娘。
地头，有一处足球场般大小的土坑，想必是附近村民建房取土之地。里面有深坑，也有士丘。有些地方有厚厚的枯草，有些地方是光光的土层。田堘指着一处有稀疏的枯草遮盖的坑洼说，“这里避风，我们坐一会儿吧。”
“好呀，我正好有些累了。”于瑶说着便找到一低处，小孩子般张开双臂跳了下去，还开心地仰脸冲田堘喊，“好舒服。快下来，我们终于找到窝了。”
“你这个小姑娘。”田堘看着于瑶活泼顽皮的娇态，心里一暖，随即跟着跳了下去。于瑶伸出双臂，顺势把他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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