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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午后送扇(94-96节)

    94.新班主任

    田堘的新班主任姓苟,教语文。个高,发白,体胖,额头一边有一块黄豆般大小的赤褐色圆痣。常常挺着肚子,背着手,脸上挂着弥勒佛般的微笑。

    每天饭后课前,苟老师都会用尖尖的竹签剔着牙齿来到教室,在课桌间的过道里走来转去,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生怕爱徒们想或做些与学习无关的无聊之事。那天,田堘正望着窗外发呆,苟老师用指关节在他桌角轻轻敲了两下,“同学,思想抛锚了,是不是?”

    第一节晚自习前10分钟,是读报时间。苟老师也总是腋下夹一份报纸,在教室巡视一遍后,回到讲台。架起眼境,把一只脚翘在讲桌上的横梁上,就着灯光开读。他解释道,“毕业班了,要了解些国内、国际发生的一些大事,这也是学校的要求。是不是?”

    一次语文课上,他突然把课本放在讲桌上,断了音,没了声。只见他把眼镜推向前额,向门口瞥了一眼,双手支在讲桌上,笑眯眯地说,“我发现一名女同学两手托着书,深埋着头,聚精会神,全神贯注,还不时地抿着嘴扬着眉偷偷地发笑。好专注,好用心,好陶醉!……凭直觉,她一定是在看一本有趣的、吸引人的、触碰笑点的故事书……我都说过了,进入高三了,重任在肩,有的事不能想,更不能去做。是不是?”

    同学们循声满教室里找寻,但涛声依旧,终不知老师所指何人。

    那天,苟老师在围绕“珍惜时间拼搏进取”上班会,末了,说道,“今天星期一,明天就是星期二,是不是?”

    “后天就是星期三。”阿伟在下面小声回应。

    “没错吧。”苟老师笑望着阿伟,一脸慈祥。

    阿富还讲述过这样一则关于苟老师的故事。他说上周日下午返校,在县城巧遇到了苟老师和一位学校领导。他没打招呼就随着苟老师上了车。开车的领导看看他,又看看面带微笑的苟老师,没做声。回校路上,苟老师和领导谈天说地、高谈阔论,始终没一个人理睬他。最后,阿富还搞笑地猜测道,“领导肯定以为我是苟老师的熟人,苟老师又认为我是领导的亲戚。”

    人常说,年有春夏秋冬,月有阴晴圆缺。有时候苟老师也会生气发怒。有一次,教室前窗的一块玻璃不知被谁打破了,苟老师当众指责毫不知情的阿志。委屈的阿志回答得像一截粗钢筋:“不是我。”“不是你是谁?”苟老师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脸色铁青。“我不知道。”阿志愤愤然。“不知道就是你。”苟老师斩钉截铁。“不是我?”不是你是谁?“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你。……”这组简单枯燥的循环对话引得同学们趴在课桌上忍俊不禁,哑然失笑。按期末成绩安排座位那天。阿彦提出了质疑,“老师,按成绩名次挑选座位,不太合适吧?大家学习上都很用功,可成绩也难免有差别。五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呢。”

    “毕业班,就是和高一、高二不一样。现在我们就是要强化竞争意识、高考意识、质量意识、成绩意识、名次意识,是不是?”苟老师语出不俗、咄咄逼人。

    “你说得有一定道理,但这样做有悖于教育公平,也不符合学习规律和教育政策。”阿彦据理力争、理直气壮。

    “我们多年来都是这样做的,有错吗?”苟老师走下讲台,直视阿彦。

    “一直做,就一定正确吗?”阿彦也较起劲儿,“老师,你怎么不讲理呀。”

    阿彦这句话很明显激怒了苟老师。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整张脸扭曲变形,“不讲理?我今天就不讲理了。”说着,把阿彦堆满书的课桌推翻在地。

    “老师,你……你……”苟老师的表现出乎阿彦的意料,甚至让他感到震惊。他结结巴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我怎么了?”苟老师怒火中烧,不依不饶,“我就是不讲理了,我就是要推翻你的桌子。”

    苟老师呀苟老师,你这么大年纪,一点点小事,至于和不谙世事、年少气壮的青年人如此大动肝火吗?

    95.个性教师

    没想到,新任数学老师是阿敏的父亲。田堘也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科代表。

    这位祝老师很有意思。第一次上课,他就向同学们拱了拱手,笑言道,“我新来乍到,请大家多多关照。”他目光巡视全班,继续道,“由于本人才疏学浅,又年迈体衰,是断不敢和你们这帮年轻人比高下、争输赢的。”

    “老师要表达什么意思?”同学们盯着讲台上的祝老师,不知所云,不知何故。

    祝老师见收拢了大家的注意力,似真似假地说,“为此在我们教学之前,我先制定一条规矩?”

    “规矩?老师还要给学生定规矩?什么规矩?我们能接受吗?”同学们更懵了。

    “其实也很简单。这不是城下之盟,也不是尔虞我诈,更不是狠狈为奸,而是……”祝老师稍作停顿,郑重其事地说,“在以后的数学学习中,我只回答教材上、讲义上和发放资料上的问题,其他地方的习题请不要问我。我头晕眼花,也解答不了。”

    “这是什么规矩?”大家不明白。但同学们明白的是:教材,是国家规定的;资料,是学校配发的;讲义,是教研组商定的。这些是老师和学生共同学习的范围和内容,也是任课老师最基本的的职责所在、义务所在。

    “不负责任?”

    “知识、能力有限?”

    “担心遇上难题,尴尬?”……

    面对同学们的议论,田堘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作为执教数十年的老教师,风里来雨里去,顶酷暑冒寒霜,摸爬滚打,什么样的问题没见过?什么样的疑难没做过?说自己才疏学浅,孤陋寡闻,老眼昏花,头脑迟顿,纯属严谨治学者的谦虚之举。说自己不解答同学们提出的“编外”习题,很大可能是不想给同学们过多的学习压力,不愿给自己更大的精神负担。

    以后的事实证明,田堘的判断是正常的。同学们不管从哪里找来的难题,祝老师都会细致耐心地解答,似乎他完全忘却了事先定下的“规矩”。有时等问题解决了,煞有介事地加一句,“说好的,不解答‘编外’习题的。”有时,祝老师看过习题后,凝神皱眉道,“老了,牙口不好了,也啃不动这根骨头了。”然后对提出问题的同学说,“先做其他题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等我和其他老师商讨后再给你解答。”等到下一次来上课,祝老师说到做到,一定会给同学一个合理、满意的答复。

    这时,田堘就会想到一句话,“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样做,对有些同学来说,未免不太公平吧。

    释疑解难后,有同学会要求,“祝老师,下午课外活动,我们几个去菜地给你帮忙干活吧?”

    “你们会干活?是会翻地种菜?是会打药浇水?还是会施肥除草?小小年纪,净会说漂亮话。”祝老师不屑地质问道,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老师,不骗你,我真的会干。”有同学不服、委屈,冲着祝老师的背影道,“小时候,我随父母可没少在菜地溜达。”

    祝老师转过身,很真诚地回道,“这不是现在你们要干的。好好学习吧,等收获时节,我邀请你们一块分享丰收的喜悦。”

    阿敏并没有因为父亲是老师,数学成绩就格外优异。那天早饭后,田堘去抱作业,正见祝老师坐在书桌前指导阿敏做数学练习。祝老师见田堘进来,对阿敏说,“来让田堘帮帮你。”说着起身离开了座位。

    田堘读了习题,想了想知识点,理了理解题思路,看着题目对阿敏说,“你看我们能不能这么考虑……”

    阿敏听明白了,转身进了书房。祝老师这时冲着她的背影道,“以后多向田堘同学学习学习。”

    上午课间时间,田堘来到阿敏座位,“阿敏,今天的数学课听得怎么样?”

    “还行吧。”阿敏抬起头,淡淡地回答,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谢谢你早上的帮助。要不是你过去,我爸又该对我大动肝火了。“

    “是吗?”田堘有点沾沾自喜。

    “我爸一给我讲题,我就紧张,生怕他会冲我发脾气。”阿敏委屈道。

    “不会吧?祝老师多和善,说话又幽默。”田堘不解。

    “你们不了解他,脾气坏着呢。”阿敏似乎感觉这样说父亲不妥,便转移了话题,“我爸天天要我向你学习呢。”

    “向我学习?不敢,不敢。”田堘受宠若惊。自己几斤几两,自个儿心里清楚。

    阿敏扫视过周围左邻右舍空落落的座位,低声道,“我爸说我哥上学不在家,不能辅导我功课。还说你的身高、体形和我们家里的人接近,准备把你认作义子呢。”

    “祝老师真这么说?”田堘有些惶恐。

    “对呀,他还说选个黄道吉日把你请过去,组织一个认亲仪式呢。”

    不觉间,田堘的额头紧张得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96.午后送扇

    午后,是一天最热的时刻。丢下饭碗,田堘便匆匆赶往教室。

    “要是能洗个澡该多好!”田堘望着头顶火炉般的太阳,抖起领口兜着风。小时候的午后,他常和伙伴们去游泳。为了避开大人的视线,他们往往会跑到寨子南门的护城河边。那里,是一座废弃的砖瓦窑厂。那年洪灾过后,村民要按统一规划在寨外新盖砖瓦排房,也许是便于取土,也许是便于用水,也许是便于管理,在村干部的倡导下,厂子就在此选了址。各家各户自制的泥坯砖瓦也就别无选择的要在这里烧制。后来随着大家先后搬住新房舍,如今的砖瓦厂在立下汗马功劳后已退居幕后,人迹罕至了。

    小伙伴们一到目的地,来不及活动四肢,就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背心和短裤,纷纷跳进水里。那个凉爽舒服啊,瞬间醉遍全身的毛孔。

    他们有时比赛看谁先游到前面的歪脖子树下,有时比赛看谁的潜水时间最长。潜水时,随着一声令下,田堘会抢先入水,等小伙伴沾沾自喜游入水底后,田堘再浮上来,看看平静的水面,深吸一口气又迅速潜下去……有时田堘也会在水下抓住同伴的脚脖子,往后拉两下或左右拧几下,惊吓得小伙伴手忙脚乱,极力挣扎,大呼小叫,逃向岸边,还失魂落魄地大呼“有鬼”,引得大家一阵哄笑……玩累了,尽兴了,小伙伴们跳上岸,排成一列,双手拍着光溜溜的屁股,跑动着,跳跃着,口里还喊着“拍,拍,拍麻杆,你的不干我的干……”有时候,他们还会抱住岸上光滑的水泥线杆,让身上的水渍被快速蒸发。还有小伙伴抱一下线杆就松开,夸张的大叫,“烫死了,烫死了。”

    当伙伴们粗短的身影向东北方向倾斜时,他们才恋恋不舍地走向学校。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数年。那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美好生活恍如昨日,记忆犹新。

    教室里,门窗大开,电扇飞转。仅有的三名同学正在座位上埋头写着什么。田堘刚要坐下,余光看到于瑶正从前门向西边走去。“有事找我吗?”田堘随即走向后门。“天热,拿上。”于瑶把手里抓着的一把纸扇递给田堘,又转身回去了。

    田堘回到座位,打开扇子,一阵香味扑面而来,真乃香扇也。折痕清晰的扇面上还有两行行书,“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田堘轻轻扇动,清风徐来,沁人心脾。对了,两人上一次见面,于瑶还要求田堘找时间教她学游泳呢。田堘也想好了,就到城北的水渠里。那条水渠宽约两米,深约三米。水并不是很深,但清冽、流动,尤其是水泥挂底,甚是平坦硬质,是理想的戏水玩水去处。水渠和东西向公路并行,路边生长的高大杨树,粗如水桶,那厚实的阴凉遮盖着整条渠面。不管你什么时候过去,水里都不会看到一丝阳光。在二高时,他就和球友们去过,蝶泳,蛙泳,仰泳……往往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但真要带于瑶去水渠里学游泳,田园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要兑现诺言,恐怕还需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