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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纠错本子(97-99节)

    97.哑铃打赌

    晚自习后,被冷落了一天的宿舍开始热闹起来。洗衣的,刷牙的,整理床铺的,南腔北调乱侃的……出出进进,来来往往,赶集一般。

    不知道是谁把床底下的哑铃拉了出来,几名同学相互忽悠着、鼓动着、激励着自发组织起了一场哑铃比赛。这只哑铃是阿伟从老师那里借来的,已经在宿舍放有一段时间了。阿伟说,初中时他参加过学校运动队,主练铅球和举重。尽管不知道阿伟的话是真是假,但他是现在的班级体育科代表却是真的,田堘也曾亲眼看到过阿伟在宿舍里曾轻松地举过哑铃。

    “这可是实打实的铁家伙。”

    “玩这东西,可真的需要些力气。”

    “这兵器,看来不是我趁手的武器。”……

    几个同学举了举,试了试,没几下便面露难色地放弃了。有同学还扭了扭脖子,捶了捶肩膀,以减少哑铃给自己带来的某些不适。

    宿舍前后的窗户整天都敞开着,温度比室外似乎更热一些。

    这时,阿伟从外面进来了。就有人问,“阿伟,这哑铃你能连续举几个?”

    “差不多五十个吧。”阿伟看看周围的同学,大嘴一咧,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五十个?吹大话。”

    “说话是不用报税的。”

    “实力才是硬道理。”……

    在大家的嗤笑和讥讽中,有爱钻牛角尖的同学和阿伟扛上了,“阿伟,说实话,你到底能不能举五十个?”

    还没等坐在床上换拖鞋的阿伟回答,从里面走出来的阿志提着要洗的袜子,瞪大眼睛,先声夺人,“哼,他要是能举五十个,我就把这双臭袜子吃了。”

    “真的?”阿伟直起腰,看着连眼角都带着鄙夷的阿志,脸色有些难看。

    “真的。”阿志瞥一眼地上的哑铃,又抖了抖手里的袜子。

    在同学们有事不嫌大的热烈哄笑中,阿伟伸出右手抓起了哑铃。

    “怎么会这样?”田堘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免担心起来。去年入秋后,也是在就寝前的宿舍,阿伟和阿志盘着腿在床上玩锤包剪。刚开始,两人有说有笑,喜形于色,后来,目无表情,动作生硬,再后来,面含愠色,眼露凶光,最后,两人竟怒不可遏,拳脚相向,亏得田堘和阿彦及时上前拦阻相劝,才避免了一场意外战争的爆发。但从那时起,阿志和阿伟的关系陌生了许多,疏远了许多。后来田堘问起阿伟,阿伟委屈道,“他刮我的鼻子下手太重,疼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呢,也不是软柿子,谁怕谁……”

    “27,28,29,30……”有同学盯着阿伟的动作,伸着指头计数。

    “加油,阿伟。我绝对相信你。”

    “从你强健的动作里,我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

    “别高兴得太早,兔子的尾巴,我看长不了。”……

    对大家的议论,阿伟不管不闻,只是一下接一下地举起,落下,再举起……他的脸憋得通红,手臂上的靑筋暴起。

    “46,47,48,49……”正当计数的同学兴奋的为阿伟的胜利画上圆满句号时,阿伟突然把哑铃丢在地上,喘着粗气道,“我不行了,真举不动了。”

    “阿伟,你完全能坚持最后一下的。”

    “出人意料,太让人失望了。”

    “奋斗百年,却只有苦劳没有功劳。”……阿伟冲众人笑笑,显出平时少有的平静和含蓄,端起水杯,吹着口哨出去刷牙了。阿志呢,则垂头丧气、不声不响地把袜子团在一起,回身塞在了自己的床铺席子下面。

    田堘长长地舒了口气,望着阿伟走出门口时的宽厚背影,心头突然充满了莫名的敬意。

    98.售卖氨水

    天气像是发了狂,连续几天拧着劲儿的热。灼热的太阳,烤焦蔫了花草,烤蔫了禾苗,烤蔫了树木,烤蔫了清河的水……

    学校的面粉厂整天尖锐的机器轰鸣声就已经让人心生烦躁,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又新建了一处简易氨水厂,那强烈的刺鼻味道张牙舞爪的到处乱窜,让同学们躲无所躲,藏无所藏。

    “噪声,毒气,再有这高温,我们的学习环境太差了。”

    “学校只顾赚钱,哪会考虑师生的身心健康?”

    “噪音要了一条命,毒气要了一条命,难道我们都有九条命吗?”

    “改变不了,只好去适应吧。惹不起,还是刻意地远离得了。”……同学们窃窃私语,又无可奈何。

    难得的一场透雨后,禾苗抖擞了精神,绷足劲,不惧烈日,齐刷刷地昂首疯长起来。

    在这湿热难耐的早上,在这机器声混着难闻气味的午后,都能看到氨水厂前的架子车排成的长队。他们是周边的村民,来拉氨水给有墒情的玉米上肥的。田堘听同学说,氨水要比化肥便宜得多,而且肥力更足,农民大多喜欢来这里买。

    架子车上都装着一个圆柱形黑色橡胶袋,前面有一个注入口,后面有一个排泄口。当氨水充满橡胶袋时,注入口就会高高的直立起来,像是吃饱喝足的壮汉,还不忘将细长的脑袋扭几扭。排泄口也是一道黑色橡胶管,和袋体连在一起,此时被折叠着紧紧扎住,低调地压在袋底,不易被人察觉。

    人群中,有一老者和一青年。老者四五十岁的样子,光着紫红色的脊背,肩上搭条粗糙的毛巾,下面穿着一条蓝色大裤头和一双赤褐色拖鞋。青年大概有二十岁,上身穿着白色短袖,下身也穿着大裤头,只不过是蓝色罢了。脚上的凉鞋像是新买的,样式也新颖。脚上套着浅口白袜子,走动时一闪一闪的。

    随着橡胶袋被氨水涨满,老者走上前推开了要拉车的青年,“你跟着就行。”他把毛巾折了折,重新放回肩头,拉过攀带骑跨在毛巾上,然后双臂压下了车把……

    从学校门口上路,是一条不短的坡道。尽管坡道平缓,但他们的车子仍然走得很吃力,很艰难。两个人一个拉,一个推,都伸长颈,倾着身,蹬紧腿,屏住气,可车子却如深陷泥淖里的老牛,磨磨蹭蹭,不肯动弹……

    “不上学,自己的生活就会和这个青年一样。”田堘把目光又移向老者,感慨道,“不努力学习,他的生活可能就是自己的将来。”他可以想像,很快,父子二人又会顶着酷热,穿梭在密不透风的田地里,把一勺勺令人作呕的氨水掩埋在一株株玉米根部……

    99.纠错本子

    早饭后,田堘顺便去数学老师家领取作业。

    在办公桌一角的作业本上面,他发现有一本特殊的本子。它和作业本的大小、颜色和厚薄差不了多少,但又绝对不是数学作业本,因为封面上端写着“作业纠错本”几个字。

    “准是哪个粗心的同学不小心把它当成作业交了。数学老师发现后抽出来放在一边,等改完作业又特意罝于本子最上面的。”田堘这样想。

    封面上没有写姓名,他翻开一页,同样也没有找到本子的主人,“等发本子时,可能就会有人提及。说不定那位同学正在着急上火呢。”

    田堘回到教室,便前前后后奔忙起来。等发完了五十多本作业,也没见人问起“纠错本”的事。“或许是还没有进教室的哪位同学的吧?”他望着中间几个分散的空座位,推测着。

    找不到失主,本子没有下家,田堘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什么事也没心思做。“简单翻阅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于是他拿起课桌上的“纠错本”,从上向下翻看起来。

    纠错本,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本日记形式的各学科综合纠错本。相比较,理科内容多,文科内容少。有些地方,加了方框,划了横线,描了粗重,还有的地方添了大小不一的云朵形标注。“会学习,有思路,有办法,做事周到细致的有心人!”田堘暗自佩服。更让他意外的是,本子里的空白处,因形就势画着很多素描画。虽然寥寥几笔,不作修饰,却也有棱有角,栩栩如生。其中有山有水,有树有草,有鸟有鱼,还有明暗搭配的立体几何图形。“看来本子的拥有者是一位美术爱好者,而且还具有一定的绘画基本功。可在这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除了成绩还是成绩、除了升学还是升学的单色育人环境下,什么兴趣、爱好统统成了歪门邪道,成了不务正业,成了实现高考升学目标的拦阻索和绊脚石。在这种严酷环境下,能保持自己的一份初心,无疑是一股清流,实在难能可贵。”

    “你终于来了!”本子上竖行的一句话突然映入田堘的眼帘,旁边还画着一个可爱的笑脸。“什么意思?期昐中的谁来了?亲戚?好友?重情重义的好人!”

    田堘后翻一页,又见一句话,“怎么就来了两天?”旁边附着一个不满意的表情。

    “来了两天?谁来了两天?难道是……一个女生?”田堘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他有些尴尬,于是烧了手般急忙合上本子,端端正正重新放在课桌上。

    上课了,老师讲得依然行云流水,同学们听得依旧如痴如醉。

    下课后,田堘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有一只修长的手抓起了书桌上的“本子”,还伴着一句短促的话,“我的”。田堘抬头一看,是阿敏。“她的?怎么会是她的?”他望着阿敏离去的颀长背影,压根儿也没有想到。

    晚上交作业时,田堘赶上了前面的阿敏,“阿敏,你的‘纠错本’怎么会放在我们班的作业本里?”

    阿敏瞄了他一眼,抱怨道,“我刚把本子放在那里,回房间找件东西,一眨眼功夫你就把作业本抱走了。”

    “真是抱歉!我以为是哪位同学交错了本子。”

    “谁会那么傻?”阿敏顿了顿,自责道,“看来只有我吧。”

    “你傻吗?”田堘反问道,“学习,能有一个专门的错题纠正本,把各门学科的疑难杂症都及时地整理上去,这是傻子干的吗?……”

    “你翻看我的本子了?”阿敏打断了他的话,眼睛里闪出一丝不安,甚至是愤怒。

    “没……没看。”田堘支吾道。他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没看你怎么知道我记的什么内容?”阿敏追问道。

    “我只看了一点点。”田堘讪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想找本子主人的一点点线索。我也不是有意的。”

    阿敏不再理睬田堘,只是低着头向前走。

    “阿敏,你能不能帮我把作业带过去?”田堘也有一种偷窥被人发现的难堪,他想脱离这种遭人遗弃的窘境。

    “我又不是科代表,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更不敢越俎代疱,鸠占鹊巢。你还是亲力亲为、亲自登门吧。”

    “你不是顺风顺水又顺路顺手吗?”田堘被阿敏一番呛,更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你去吧,让我爸再说一遍让我多向你学习。”阿敏说完紧步向前跑去。

    “这是哪跟哪呀?风马牛不相及。”田堘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