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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村口解困(109-111节)

    109.重逢恩师

    “难得出来一次,转转街,观观景,等下午再回校吧。”田堘和阿雷告别后,打定主意,于是转身向护城河边上的新华书店走去。

    书店里摩肩接踵,人头萌动,不少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蹲在书架前安静地看书。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几瀑吊兰,蓬蓬勃勃,透着旺盛的生命底色。田堘找了找于瑶喜欢的《生活医生》,还是他上个月买过的旧刊,就走向“文学类”的书架前,随手翻阅起来。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喜出望外,惊叫道,“赵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老师也很快认出了田堘,脸上露出历经岁月的笑,“退休了,来这里帮儿子带孩子。星期天,他们让我休息,我就到街上瞎转悠来了。”

    “那边退休,这边上岗,不辞辛苦,工作不辍呀。”田堘握住赵老师的手。

    “人嘛,总不能闲着。一闲下来就要生病。”

    赵老师,是田堘初二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当时,赵老师就是60多岁的样子,头发像云,眉毛如雪,胡须似霜;身材矮矮的、胖胖的、驼驼的。走路时慢慢腾腾,四平八稳,习惯背着手、向左侧歪着头,大家也因此私下里叫他“赵歪头”。但赵老师人挺好,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关爱学生,工作负责。

    记得一次作文课,赵老师要求写一篇记叙文。田堘选取了现在想起来还俗不可耐的题材:老师深夜批改作业。他春江花月夜般描绘了一个安详、静谧、舒适、和谐的环境。作文本发下来时,正为自己的文采沾沾自喜的他看到后面有红笔书写的一大段批语,意思是说如此工作环境不利于塑造人物形象、刻画人物性格、表现人物品质。田堘很不理解,就把自己的“不服气”一古脑儿续写在了老师的评语后。第二天,教了一辈子语文的孙校长找到田堘,委婉含蓄、先扬后抑和他谈了许多作文写作方面的问题……田堘真没想到,自己的一篇小小作文,竟会惊动叱咤文坛的校长大人。

    寒冬的一个周六下午,赵老师见田堘没有离校回家的意思,走过来对他说:“晚些时候,到我那里去喝点稀饭。”虽然田堘并没有去的打算,但还是心存感激。天渐渐暗下来,校园里静得有点可怕。田堘插上门栓,头枕双手百无聊赖地躺在空荡荡、冷冰冰的宿舍里。望着眼前昏黄惨淡的灯泡,想起了家,想起了妈,鼻子不禁丝丝酸涩。“咚咚”一阵敲门的声音,“谁?”田堘直起身。“田堘,赵老师做好了饭,让你过去。”是他们班的一名女生。她和田堘一样,由于路途较远而没有回家。田堘来到赵老师宿舍兼办公室的家,他并不在,桌子上摆放着热腾腾的菜、粥和馒头……两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情景历历在目,往事记忆犹新。

    赵老师询问了田堘的学习和生活,还特意提到了他的语文和作文,勉励他再接再厉,不骄不躁,以后取得更优异的成绩。

    最后,赵老师向田堘详细介绍了他儿子所住小区的具体位置、标志、路线和距离,并一再邀请他中午到家里做客。

    “赵老师,谢谢你一直对我的关心和照顾……等我考上了大学,再登门向你表达谢意。”田堘不好意思烦劳赵老师,遂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借故离开了。但在他心里,师恩永在,感激永在,记忆永在。

    110.村口解困

    从县城回学校,田堘依旧选择了走近路。除了衣兜里仅有的十五块钱生活费,身上也没带其他什么东西,他也不怕有人拦路打劫。步行,也好散散心、解解闷,顺便欣赏一番夏日的田园风光。

    太阳就要落下去了,天色也开始变得困倦。路边杨树的墨色影像拖得很长很长,如打麦场里的扫把,也如书法家挥动起的毛笔头。穿过前面的村庄,翻过山脊一样的坝堤,再走过一片开阔的玉米地就可以回到校园了。

    路上有一处村落,村落不大,也很安静。偶尔看到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黄狗圈着圆环般的尾巴,跳过路面一溜烟追向远处的同伴去了。

    田堘转过一个路口,竟看到了不知所措的阿敏。阿敏正站在路边,和一中年妇女僵持、对峙。原来,阿敏骑自行车从这里经过,不小心轧上了一只穿街而过的母鸡。鸡主要阿敏赔偿十元钱,而阿敏又没有带。阿敏说自己家在县高院,可以回去取钱,可鸡主不放心,不予放行。

    “晕鸡子,晕鸡子。这话看来真的不假。”田堘心里嘀咕道,“难怪有一个成语叫‘呆若木鸡’”。在他印象里,鸡可能是所有家禽中最愚蠢、最笨拙的动物了。

    田堘看看天色,又看看倒地的自行车和后轮旁边伸长脖子蹬腿抽搐的栗色母鸡,掏出自己的十元钱,递给了鸡主。

    “我的这只鸡还正下蛋哩。”鸡主收了钱,惋惜道。遂捡起地上的鸡子,转身进了院关上了门。

    “势利女人呀。”田堘听着“咣当”的关门声,不禁摇了摇头。

    阿敏过去扶自行车时,田堘才发现阿敏穿了双高跟鞋。一只鞋的后跟脱落了,走起路来一张一合,像是青蛙张开的大嘴巴。

    “你没受伤吧?”田堘由鞋联系到了人。

    “我没事,只是这只鞋……”阿敏难为情地看着难堪的鞋子。

    “平时没见你穿过高跟鞋呀,今天是怎么了?”

    “平时不能穿,今天不是星期天嘛。”阿敏涨红的脸逐渐恢复了平静。

    “对,星期天穿。”田堘明白了。女孩子,臭美的天性吧。接着戏谑道,“不过,这一穿,更亭亭玉立、锦上添花了。”

    “还说,鞋子都成这样了。”阿敏又红了脸,不知是羞涩还是尴尬。

    田堘一边向前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终于在一家门前的菜园栅栏上看到了一条红色丝线。

    “来,我帮你把鞋子修补修补。”田堘取下围栏上的丝线,用手拉了拉,走向阿敏。

    “行吗?”阿敏似乎明白了田堘要做什么,于是停下车,金鸡独立般扯掉了鞋子。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呀。”田堘蹲下身,接过鞋子,把丝线一圈圈拦腰均匀地紧固在鞋子后部,然后把结用力打在鞋子内侧。“穿上试试。”

    阿敏弯腰穿上鞋子,向前走了几步,又有意识地跺了跺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行,挺结实,也不咯脚。”

    “快骑上走吧,天不早了。”田堘提醒道。

    “要不……你骑车带我吧,这样我们都会快些。”阿敏松了一只车把,看向田堘,“其实我一个人走路,也挺害怕的。”

    “行,我带你。”田堘上前接过了车子。他理解阿敏的心情。夜里,一个女孩子孤身走在枝叶沙沙作响的田野里,不紧张才不正常呢。

    夜风习习,月色朦胧。

    “谢谢!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阿敏侧身坐在车尾,仍心有余悸。

    “谢啥?我们是同学,互相帮助嘛。”田堘骑行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无所事事的和阿敏贫起嘴来,“我刚才看到你眼圈红了,是紧张难过吗?”

    阿敏迟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田堘,而是说,“如果是你,会不会这样?”

    “嘿嘿,问你呢,怎么把球又踢给了我?”

    “什么人,总想看别人的笑话。”阿敏撅起嘴,不满道,“钱,我明天还给你。”

    “不用了,只当我捐助山区的希望工程了。”

    “那怎么行?这是你的生活费。再说,我也不是希望工程。”

    “没事的,我准备的有咸菜,不劳你费心了。”田堘满不在乎,接着转了话题,“你骑车怎么走这里?”

    “我老家在北边,走这里近好多呢。”

    “这么晚没回去,祝老师肯定早着急了。”

    “说不定已经在校门口等我呢。对我,他总是不放心。”

    “那我们就再快点。你要抓牢了。”田堘握紧把,猛蹬车子,“不能到公路,你要提前下。”

    “不到公路?还远着呢。”阿敏不解。

    “免得被祝老师看到,胡思乱想,对号入座,以后给我穿小鞋。”

    “想的还不少呢。”阿敏嘻嘻笑着,“还担心我们班其他同学看到吧,担心他们会造谣生事、乱嚼舌根?”

    “不,不,你错了。”田堘骄傲地笑道,“我……我是担心他们会羡慕嫉妒我。”

    “瞎胡说吧,你。”阿敏嘟囔道,不再作声。田堘能想象得到,此时阿敏的脸一定羞得通红。

    月光初上树梢,玉米枝叶婆娑。阿敏的长发飘逸在田堘的后背,沙沙的响,痒痒的。

    111.水落石出

    田堘走进宿舍,几个同学正围着脸红耳赤的阿斌质问。原来有人不经意间在阿斌的鞋子里和垫着书本的枕头下发现了同一页的英语试卷。

    两周前,阿斌帮助英语科代表发放试卷,结果第二页缺少了差不多一半。“少这么多份,应该是机器的计数器坏掉了。”大家这么一想,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和有这页卷子的同桌或邻桌进行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资源友好共享。

    “怪不得试卷不够发,是你搞得鬼呀。”

    “把卷子垫鞋底也不让同学们用,你是何居心?”

    “怎么能碰到你这样的同学!”……大家或站或坐,手里或端着洗漱用具或提着要洗涤的衣物。

    “不是我干的。”阿斌取出剪裁得如同鞋垫般的卷子,揉成团抛到门后角落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谁知道?”

    “你不知道,卷子能跑到你鞋子和枕头里?”

    “我的鞋子里怎么没有?其他同学的枕头里怎么没有?”……同学们气不过,纷纷向阿斌投去鄙夷的目光。

    就连平时和阿斌关系不错的阿峰,此时也没有站出来帮他解围,而是无动于衷、默不作声的在一旁无事找事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田堘在想:或许阿峰有那一页卷子,或许他担心出面会引火烧身,或许希望阿斌以后能长点记性,或许是那天……那天晚上,在宿舍,阿峰忙中偷闲地抓着门楣做引体向上。这项运动是个头瘦小的阿峰的长项,也是他最喜欢的项目,更是他展示自我、树立自信的招牌大菜。他动作娴熟,身子轻盈,手臂有力,两腿并拢,引得忙碌着要洗漱的外班同学也禁不住驻足观望。正在阿峰屏紧呼吸洋洋自得时,阿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上前一把拉下了阿峰的裤子。惊叫中的阿峰赶忙跳下来,不想又被缠绕的裤腿所牵绊,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在众人的一阵哄笑中,阿峰满脸通红,羞愧万分,冲站在旁边傻笑的阿斌怒声道,“干什么呀,你!”

    大家明白,阿峰之所以没有暴跳如雷,完全是碍于平时和阿斌的深厚友情。试想,堂堂男子汉,脸面如金,遇到这样的无聊之人和尴尬之事,谁能受得了?

    “你们有没有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偷看你们的鞋子和枕头。”阿斌倒打一耙,狡辩道,“说不定是有人诬陷,故意把卷子塞给我的。”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你就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上了十几年的学,当顶天立地,敢作敢当。”……面对阿斌的百般抵赖,同学们又是一轮毫不客气的猛烈围攻。

    田堘见状,挥手示意众人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时间不会倒流,损失无法弥补。不早了,大家还是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然后又煞有介事地诵读起孟夫子的几句话,“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