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拟写日记（142-144节）
142.早操之后
早操结束后，同学们潮水般涌向西边的教学楼。
“阿杰，起床那么早，课文背会了吧？”阿志一边走一边问肩侧的阿杰。语文老师昨天说过，今天上午上课要提问文言文背诵。那长篇大论的课文，读起来拗口，听起来艰涩，学起来如同登山，总让人亚历山大，不堪重负。
“背会？教室都没进去。”阿杰咧咧嘴，摊摊手，“当然课本也没法拿到手。”
“怎么回事？”田堘不解地问道。
“教室里有人。”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阿雷感慨道。
“教室里有人，管你什么事？”阿志疑惑道，“各学各的习，各背各的书。”
阿杰抿嘴笑笑，左右看看，接着道，“教室里没开灯，我以为没人，谁知道有人在里面拥抱亲吻呢。好在他们没有发现我。”
“真的假的？”
“怎么能在教室？”
“那两人是谁？”
阿杰并不着急回答大家的问题，而是低声说道，“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不要宣扬，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
“阿杰起床早，却没背上书，遗憾呀。”
“有啥遗憾？他尽管错过了背书，但看到了精彩。”
“不过这两人也够大胆的。”阿雷还是感觉这事有些不可思议。
“大胆的事还多着呢。”阿志话中有话，重重地啍了一声，“你们没听说吧，高二一对情侣常常在西农场院约会，有时候还会在那里过夜呢。”
“有些事，道听途说，没有根据，还是以笑了之，不传为好。”阿雷试图阻止阿志。
阿志一听急了，连忙表态道，“这事绝对真实。后来，附近的老农在那里晒粮食，发现了两人的异常行为，担心小姑娘会上当受骗，不放心才报告给了学校。以后，字校领导在夜里就会时不时到西农场里查看一番。”
“领导到西农场查看，是不是有些管的宽了？”
“宽？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学校能脱了干系？”
“那位老农的做法，也值得让人尊敬。”
“年轻人嘛，自制力差，心智不成熟，还是需要一定的管束和引导。”
“别说那么多了，还是赶快进教室背书吧，免得一会儿上课当众出丑。”
143.拟写日记
好长时间没有静下心写日记了。
田堘做完各学科的试卷，不知道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已经响过了多久。
翻开断档多天的日记，他僵硬的思维开始苏醒、萌动、活跃继而翻飞起来。眼前的、过去的、将来的事似乎一下子都跳了出来，吵架般争相诉说自己的困苦和艰难。田堘瞻前顾后、头绪纷乱竟也无从下笔。他似乎有太多的东西要写，又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写的东西。
自从高一、高二的同学离校后，校园里空荡了许多，冷清了许多，只有他们毕业班及其有关的必要机器还在日复一日地循环运转。各科老师依然按照课程表的日程安排，走马灯般有条不紊地轮换着上课。同学们依旧跟随着老师课程进度的脚步，比葫芦画瓢般有模有样地变换着不同角色。食堂穿白大褂的师傅好像人员减少了，但他们仍然披星戴月勤勤恳恳保证着同学们热乎乎的一日三餐。但只是让人感觉到，这些天打饭的同学数量少了，但饭菜的质量提高了。
是啊，那香喷喷的味道，是一年一度孩子们期盼已久的年味，是村外一地青麦的味道，是门口路边那堆碎砖烂瓦的味道，是父母春夏秋冬忙里忙外最后筹备年货的味道。
田堘仿佛看到了各家各户张贴着的鲜红对联和阿贵哥家门口悬挂着一对柿型灯笼。仿佛看到了街坊邻居的孩子们，狂欢在荡着泥土的街面上燃放鞭炮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头发斑白的父亲蹲在火炉旁，用烧红的烙铁嗞嗞地去除猪头上细细的茸毛。一阵阵焦糊的味道不时窜入鼻腔，一次次轻易勾起他对荤腥食物欲罢不能的渴望。
在这寒冷的冬日，在这寂静的校园，从早晨到晚上，田堘他们有上不完的课，有做不完的作业，有层出不穷写无终点的试卷。他们的生活似乎与世隔绝，远远的，不知人间日月，不知今夕何年。
也许田堘是个例外，他是凡夫俗子，他食人间烟火，他能听到声声爆竹，他能嗅到浓郁的年味。上午，他就亲眼看到两辆运送年货的卡车开进了教师家属区，看到校外的大小门店开始关门歇业盘货清账，看到生龙活虎的年少阿阳又在乒乓球台边挥动起手臂的身影……即使这样，他又能怎么样呢？不是照例和同学们一样呆在这里，温顺绵羊般上课、自习、写作业？有什么方法？班主任老师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有自有颜如玉……
好些天没有见到于瑶了，不知道先行放假的她在家会做些什么。对了，上一次见面时，于瑶说过年前她准备去姐姐家住几天，一是可以照顾姐姐的生活，二是可以帮姐姐带带小外甥，也可以让自己换换环境换换状态换换节奏换换心情。一直没有她的任何讯息，她会不会真的去了姐姐家？一个大姑娘家，去别人家里生活难免会有些不便，哪如在自己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还可以根据需要帮父母做些什么……不管怎么样，春节前，他恐怕难以再见到于瑶了。
夜深了，窗外如同黑洞，风似乎也刮了起来，田堘明显感觉到了门缝里透进来的丝丝寒气。
他望着翻开的本子，始终没有写下一个字。在这孤寂的夜里，在这冰冷的教室，在这亦近亦远的年味里，在这毫无波澜和生机的氛围里，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内容可写，实在是没有什么动力去写。“天不早了，还是回宿舍洗洗睡吧。”田堘这么想着，便丢下了笔，合上了本。
144.燃放鞭炮
春节，偏僻的古老村落处处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太阳落下去了，月亮还没有爬上天空。通往南地造纸厂的大街上已经跑满了燃放鞭炮的孩子。
年龄稍大点的一手捏鞭炮，一手用点燃的香柱去点引线。他们前腿微屈，伸长脖颈，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细细的炮捻，等炮捻只剩下半厘米时，他们用力把鞭炮抛到高空，很快就会听到空中传来的一声脆响。其中一个孩子，把点燃的鞭炮放在弹弓座上，像平时用石子打鸟一样，张开双臂，把鞭炮射向半空。年龄小点的孩子也不甘落后，把鞭炮插在墙缝里，佝偻着身子，颤抖着小手畏手畏脚地点燃炮捻。常常是没点上火就怯怯地远远跑开了，惹得大孩子一阵嗤笑，但他们依然屡败屡战、乐此不疲。
前面十字路口，围拢了很多孩子。人群中间，摆放了一张圆形木桌子，阿显哥正把一盘色彩鲜艳的东西放在上面。阿显哥脑袋瓜子活络，口才也好。高中毕业后，回家乡种起了蘑菇，不到三年，手头用钱就宽绰了很多。听说过了年就要翻盖旧房子。田堘以前听说阿显哥刚开始创业时并不顺利：苦口婆心地争取家人支持，千方百计地筹措资金，废寝忘食地自学技术，东搬西挪地腾空屋棚……培育期间，温度不是高了，就是低了；水不是喷多了，就是洒少了；通风不是密了，就是稀了……他常常翻看着书本担心地守在屋棚外，不分昼夜，不分早晚。有时甚至连续几天都会睡不着，吃不下。尽管初生牛犊不怕虎，尽管他尽心尽力满腔热血，但失败的命运还是眷顾了他。人活着，不怕一时会跌倒，怕的是一旦跌倒就再也站不起来。阿显哥是好样的，他没有气馁，没有放弃，而是汲取教训，重新开始。功夫不负有心人，苦尽甘来是成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阿显哥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理想的彼岸……
“远一点，离远一点。再远一点也能看到。”阿显哥哄撵着孩子，拉了拉场子。“要是让这飞盘擦破了头皮，以后连老婆都娶不到。”
“那你也别放这飞盘了。你要是不小心蹭破了头皮，那未过门的漂亮嫂子跟了别人咋办?”一旁的阿秀和他打趣。
“咋说话呢，乌鸦嘴!”阿显哥瞪了瞪眼，“去，去，站远点。”
说话间，桌子上的飞盘带着黄澄澄的亮光就地飞速旋转起来。“好看，真好看!”正当大家欢呼喝彩时，那飞盘突然腾空而起，在夜空盛开出一朵白莲花，那花瓣，嫩嫩的，水灵灵。那橙黄衬托出的白光像一只巨形羽毛球映亮了孩子们的笑脸。
“太漂亮了!再放一个吧！”孩子们似乎不过瘾，又围住了桌子。
“好，再来一个更好看的。”阿显哥满脸笑容，“记住，要站远点。”
节日里，偏远的村落和现代城市一样，处处洋溢着热闹的气氛，焕发出无限生机和希望。
早操结束后，同学们潮水般涌向西边的教学楼。
“阿杰，起床那么早，课文背会了吧？”阿志一边走一边问肩侧的阿杰。语文老师昨天说过，今天上午上课要提问文言文背诵。那长篇大论的课文，读起来拗口，听起来艰涩，学起来如同登山，总让人亚历山大，不堪重负。
“背会？教室都没进去。”阿杰咧咧嘴，摊摊手，“当然课本也没法拿到手。”
“怎么回事？”田堘不解地问道。
“教室里有人。”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阿雷感慨道。
“教室里有人，管你什么事？”阿志疑惑道，“各学各的习，各背各的书。”
阿杰抿嘴笑笑，左右看看，接着道，“教室里没开灯，我以为没人，谁知道有人在里面拥抱亲吻呢。好在他们没有发现我。”
“真的假的？”
“怎么能在教室？”
“那两人是谁？”
阿杰并不着急回答大家的问题，而是低声说道，“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不要宣扬，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
“阿杰起床早，却没背上书，遗憾呀。”
“有啥遗憾？他尽管错过了背书，但看到了精彩。”
“不过这两人也够大胆的。”阿雷还是感觉这事有些不可思议。
“大胆的事还多着呢。”阿志话中有话，重重地啍了一声，“你们没听说吧，高二一对情侣常常在西农场院约会，有时候还会在那里过夜呢。”
“有些事，道听途说，没有根据，还是以笑了之，不传为好。”阿雷试图阻止阿志。
阿志一听急了，连忙表态道，“这事绝对真实。后来，附近的老农在那里晒粮食，发现了两人的异常行为，担心小姑娘会上当受骗，不放心才报告给了学校。以后，字校领导在夜里就会时不时到西农场里查看一番。”
“领导到西农场查看，是不是有些管的宽了？”
“宽？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学校能脱了干系？”
“那位老农的做法，也值得让人尊敬。”
“年轻人嘛，自制力差，心智不成熟，还是需要一定的管束和引导。”
“别说那么多了，还是赶快进教室背书吧，免得一会儿上课当众出丑。”
143.拟写日记
好长时间没有静下心写日记了。
田堘做完各学科的试卷，不知道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已经响过了多久。
翻开断档多天的日记，他僵硬的思维开始苏醒、萌动、活跃继而翻飞起来。眼前的、过去的、将来的事似乎一下子都跳了出来，吵架般争相诉说自己的困苦和艰难。田堘瞻前顾后、头绪纷乱竟也无从下笔。他似乎有太多的东西要写，又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写的东西。
自从高一、高二的同学离校后，校园里空荡了许多，冷清了许多，只有他们毕业班及其有关的必要机器还在日复一日地循环运转。各科老师依然按照课程表的日程安排，走马灯般有条不紊地轮换着上课。同学们依旧跟随着老师课程进度的脚步，比葫芦画瓢般有模有样地变换着不同角色。食堂穿白大褂的师傅好像人员减少了，但他们仍然披星戴月勤勤恳恳保证着同学们热乎乎的一日三餐。但只是让人感觉到，这些天打饭的同学数量少了，但饭菜的质量提高了。
是啊，那香喷喷的味道，是一年一度孩子们期盼已久的年味，是村外一地青麦的味道，是门口路边那堆碎砖烂瓦的味道，是父母春夏秋冬忙里忙外最后筹备年货的味道。
田堘仿佛看到了各家各户张贴着的鲜红对联和阿贵哥家门口悬挂着一对柿型灯笼。仿佛看到了街坊邻居的孩子们，狂欢在荡着泥土的街面上燃放鞭炮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头发斑白的父亲蹲在火炉旁，用烧红的烙铁嗞嗞地去除猪头上细细的茸毛。一阵阵焦糊的味道不时窜入鼻腔，一次次轻易勾起他对荤腥食物欲罢不能的渴望。
在这寒冷的冬日，在这寂静的校园，从早晨到晚上，田堘他们有上不完的课，有做不完的作业，有层出不穷写无终点的试卷。他们的生活似乎与世隔绝，远远的，不知人间日月，不知今夕何年。
也许田堘是个例外，他是凡夫俗子，他食人间烟火，他能听到声声爆竹，他能嗅到浓郁的年味。上午，他就亲眼看到两辆运送年货的卡车开进了教师家属区，看到校外的大小门店开始关门歇业盘货清账，看到生龙活虎的年少阿阳又在乒乓球台边挥动起手臂的身影……即使这样，他又能怎么样呢？不是照例和同学们一样呆在这里，温顺绵羊般上课、自习、写作业？有什么方法？班主任老师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有自有颜如玉……
好些天没有见到于瑶了，不知道先行放假的她在家会做些什么。对了，上一次见面时，于瑶说过年前她准备去姐姐家住几天，一是可以照顾姐姐的生活，二是可以帮姐姐带带小外甥，也可以让自己换换环境换换状态换换节奏换换心情。一直没有她的任何讯息，她会不会真的去了姐姐家？一个大姑娘家，去别人家里生活难免会有些不便，哪如在自己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还可以根据需要帮父母做些什么……不管怎么样，春节前，他恐怕难以再见到于瑶了。
夜深了，窗外如同黑洞，风似乎也刮了起来，田堘明显感觉到了门缝里透进来的丝丝寒气。
他望着翻开的本子，始终没有写下一个字。在这孤寂的夜里，在这冰冷的教室，在这亦近亦远的年味里，在这毫无波澜和生机的氛围里，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内容可写，实在是没有什么动力去写。“天不早了，还是回宿舍洗洗睡吧。”田堘这么想着，便丢下了笔，合上了本。
144.燃放鞭炮
春节，偏僻的古老村落处处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太阳落下去了，月亮还没有爬上天空。通往南地造纸厂的大街上已经跑满了燃放鞭炮的孩子。
年龄稍大点的一手捏鞭炮，一手用点燃的香柱去点引线。他们前腿微屈，伸长脖颈，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细细的炮捻，等炮捻只剩下半厘米时，他们用力把鞭炮抛到高空，很快就会听到空中传来的一声脆响。其中一个孩子，把点燃的鞭炮放在弹弓座上，像平时用石子打鸟一样，张开双臂，把鞭炮射向半空。年龄小点的孩子也不甘落后，把鞭炮插在墙缝里，佝偻着身子，颤抖着小手畏手畏脚地点燃炮捻。常常是没点上火就怯怯地远远跑开了，惹得大孩子一阵嗤笑，但他们依然屡败屡战、乐此不疲。
前面十字路口，围拢了很多孩子。人群中间，摆放了一张圆形木桌子，阿显哥正把一盘色彩鲜艳的东西放在上面。阿显哥脑袋瓜子活络，口才也好。高中毕业后，回家乡种起了蘑菇，不到三年，手头用钱就宽绰了很多。听说过了年就要翻盖旧房子。田堘以前听说阿显哥刚开始创业时并不顺利：苦口婆心地争取家人支持，千方百计地筹措资金，废寝忘食地自学技术，东搬西挪地腾空屋棚……培育期间，温度不是高了，就是低了；水不是喷多了，就是洒少了；通风不是密了，就是稀了……他常常翻看着书本担心地守在屋棚外，不分昼夜，不分早晚。有时甚至连续几天都会睡不着，吃不下。尽管初生牛犊不怕虎，尽管他尽心尽力满腔热血，但失败的命运还是眷顾了他。人活着，不怕一时会跌倒，怕的是一旦跌倒就再也站不起来。阿显哥是好样的，他没有气馁，没有放弃，而是汲取教训，重新开始。功夫不负有心人，苦尽甘来是成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阿显哥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理想的彼岸……
“远一点，离远一点。再远一点也能看到。”阿显哥哄撵着孩子，拉了拉场子。“要是让这飞盘擦破了头皮，以后连老婆都娶不到。”
“那你也别放这飞盘了。你要是不小心蹭破了头皮，那未过门的漂亮嫂子跟了别人咋办?”一旁的阿秀和他打趣。
“咋说话呢，乌鸦嘴!”阿显哥瞪了瞪眼，“去，去，站远点。”
说话间，桌子上的飞盘带着黄澄澄的亮光就地飞速旋转起来。“好看，真好看!”正当大家欢呼喝彩时，那飞盘突然腾空而起，在夜空盛开出一朵白莲花，那花瓣，嫩嫩的，水灵灵。那橙黄衬托出的白光像一只巨形羽毛球映亮了孩子们的笑脸。
“太漂亮了!再放一个吧！”孩子们似乎不过瘾，又围住了桌子。
“好，再来一个更好看的。”阿显哥满脸笑容，“记住，要站远点。”
节日里，偏远的村落和现代城市一样，处处洋溢着热闹的气氛，焕发出无限生机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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