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无声思念（157-159节）
157.无声思念
一天早上，在去往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田堘遇到了于瑶。没有言语，只有表情。擦肩而过时，田堘心领神会地接过了于瑶递来的纸条。
自从那次“约法三章”后，他们便很少见面，更没有相约外出过。于瑶说得对，最后一个学期，是高中三年最关键最重要的阶段，是拼搏冲刺勇往直前的阶段，也是最苦最累、竞争最激烈的阶段。他们不能因为暂时的相聚和欢娱，耽搁了以后的锦绣前程。来日方长，未来可期。于瑶更不愿意因为自己，耗费田堘最后的宝贵学习时间。是啊，时不我待，只争朝夕，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他们的君子协定，田堘懂，他也在迫使自己努力做到。但纷繁的任务、沉重的压力、封闭的环境，并没有抑制他对于瑶的期盼和思念。相反，在相隔一个多月后，日复一日的期盼和思念，像盘根错节的大树，深入土壤，四处伸展，又像是蜿蜒流淌的小溪，浸入河床，漫过砂砾，让他寝食难安，心神不宁。
昨天，他利用晚自习时间冒昧地跑去二楼教室看她。
田堘打开纸条，于瑶熟悉的文字跃入眼帘：
我一夜未眠。
昨晚，你可真大胆。楼梯拐弯处，竟敢忍不住拉我、抱我……小坏蛋，我很意外，但也很惊喜。
这么多天，你的想法、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日日想、夜夜昐的滋味我能感同身受，我也有同样的经历和体验，深知其中的酸甜苦辣和五味杂陈。你如此，我何止不是这样？
躺在床上，想起你刚才的鲁莽行为，我的心还砰砰跳呢。有紧张，有慌乱，也有甜蜜，有渴盼……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我们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回想我们在一起的默然对视，回想我们在一起的追逐打闹，回想我们在一起的生活畅想，回想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回想我们在一起的铮铮誓言，也感慨我们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煎熬等待……睡梦里，我会莫名其妙地幸福发笑；清醒中，我会情不自禁地暗自流泪。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理智提醒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是不见，而是不愿；不是不约，而是不能。我们说过，要把爱情当成学习的动力，而不是学习的包袱；当成强有力的精神寄托，而不是裹足不前、作茧自缚的桎梏。
相信明天总是美好的。也许现在正是黎明前的那段黑暗吧，让我们心贴心、手握手，坚强勇敢地走过去。
有机会，我们五月二十号见吧。
想你！爱你！
读着于瑶的文字，田堘似乎来到了于瑶身边。又看到了她水润的脸，清澈的眼，齐肩的发，纤弱的手……也看到了她和自己一样的内心焦虑、无奈、不甘和纠结。
五月二十号，是于瑶的生日。好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158.河水污染
中午用餐时，同学们在饭场七嘴八舌、说长论短。
“电子生产工厂的同学全给学校赶走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河水污染。”
“是该给它点厉害了。上周我去河里洗手，不到10分钟，手上胳膊上就发红发痒还起了疙瘩。抓呀挠呀，钻心的难受。”
“人家可是央企，还有军方背景。”
“不管什么企业，擅自超标排放污水，也要承担相应责任。”
“现官不如现管，这也算是属地管理吧。”
“不过学校来这么一手，想必会引起电子厂领导的重视。”
“赶走他们的学生，不是目的，只是施压的一种手段罢了。”
“要不了几天，电子厂就会让步，他们的学生也会回来。”……
田堘这才想起来他们班电子生产工厂胖乎乎的阿栾上午没来上课。
提起这家工厂，还得从头说起。学校前面的清河，虽然不很宽阔也不大气，但水清草茂，一年四季都像恬静的小姑娘缓缓西来又徐徐东去。在距学校3公里的小河上游，有一家电子工厂。据说是专门生产无线电台的。工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学生上学颇为麻烦和周折。几年前，工厂出资，为学校硬化了路面和球场。作为回报，学校接收了这家工厂的工人子弟就读。两家关系一直保持着良好状态。自从去年发现河水污染事件后，情形开始发生了改变。
由于学校远离县城和村庄，这条清河就成了同学们课余时间休闲娱乐的好去处。按照约定俗成的不成文规定，常常以学校门口河面上的一座陈旧水泥桥为界，男在西女居东，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男同学戏称这座桥为“天河桥”，意思是说这座桥隔开了牛郎、织女的交往沟通之路。一到春暖花开或赤日炎炎的季节，同学们就会在晚饭后成群结队地来到这里。桥东的女生总是勤快地洗洗头、搓搓衣、刷刷鞋、泡泡脚。桥西的男生则懒洋洋地躺在软软的半坡草丛里，说说话，聊聊天，晒晒暖，或折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有滋有味地慢嚼，仰望着蓝蓝的天，细细品味着初春的青涩。天热的时候，男生就会找河道拐弯僻静处无所顾忌地扑腾腾跳进水里，仰泳，侧游，潜水或打水仗。桥东，一串串女生风铃般的笑声；桥西，一阵阵男生粗犷的嚎叫，总能紧随悠扬的暖风飘荡很远很远……
听说去年五月份，几名女生去河里洗刷，时间不长，就感觉皮肤瘙痒。到诊所用药，病状依然。一周之后瘙痒才逐渐消退。接下来又连续出现了几起类似事件，这才引起了校方的警觉和关注。于是提请县环保部门检验水质，结果发现河水存在严重污染现象。校方和排毒工厂多次协商，工厂总以不同的理由推诿扯皮。在同学们的强烈不满和激情呼吁下，学校寻求县委县政府出面解决。领导听完汇报后，一脸无奈，“这家工厂虽然在我们辖区，但它大有来头……”
可见学校采取这项果断措施，也是走投无路后的无奈之举。但愿校方这样做能有助于问题的尽早解决，毕竟工厂的那些同学还需要上学啊！
159.阿富失财
周日返校后，田堘在教室看了会儿书，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
“伙计，走，吃饭去。”田堘推了推趴在课桌上一直埋头休息的阿富。
“你去吃吧。”阿富抬起头，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田堘，道，“今晚不吃，明天也不吃。”
“咋回事？绝食？不舒服？”田堘半开玩笑地关切道，“这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呀。”平时吃饭，阿富可是一马当先，争先恐后，生怕去晚了餐厅卖光了饭菜。
阿富抖了抖外衣内兜位置，尴尬地说道，“你看衣兜里，比我的脸还干净。”他见田堘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解释道，“刚才在公交车上，钱被偷了，一分钱没剩下。”
田堘掀开阿富的外衣，果然发现内兜底部被割了一道细细的口子。“这些小毛贼真可恨，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田堘愤然道。不久前，母亲去街上赶会，口袋里仅有的两块钱也被人偷走了。母亲当时还纳闷，“口袋完好无损，钱怎么就不见了？”田堘对扒手的高明手段也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只是在以后出门时，他总是把钱事先塞进鞋子里。
“小偷真是嚣张，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不择手段，无孔不入。”阿富把手伸进口袋，从破口处露出两根手指头，接着道，“上次坐车到县城，一位老太给老头借来的几百块钱的医疗费被贼偷了。她哭着说，一路上她都用手攥着装钱的口袋，就下车那一会儿松了手钱就丢了。老人一头自发呀，一脸皱纹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自责无助的哭声让人痛心疾首又万分同情。”
“太无人性了，救命钱也不放过，理当碎尸万段。”田堘听得牙痒痒。
“说归说，恨归恨，常言道，民以食为天，我在想这一月该怎样生活下去？”阿富叹口气，显出有些无奈。
“你这么壮，有的是脂肪，饿上两天也瘦不到哪里去。”田堘戏谑道。
“可是时间太长，我可受不了。”
田堘从口袋里掏出自己贴放整齐的生活费，数了数，递给阿富几张道，“20块钱，给你一半。”
“你的伙食费，我怎么能要？”阿富摆手推辞。
“20块，我本来就用不了。我俩是同桌，更应该相互帮助，再说小时候我们就知道‘见见面分一半’的道理。”
“行，恭敬不如从命，我接住，等下个月还你。”阿富挤起小眼睛，担心道，“为了我，这个月你就准备吃个半饱吧。”
“别说那些设用的，不早了，快走吧。”田堘催促道。
“走，去太晚说不定就没什么可吃了。”阿富站起身，自嘲道，“人是铁，饭是钢，我是一顿不吃饿的慌。”
一天早上，在去往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田堘遇到了于瑶。没有言语，只有表情。擦肩而过时，田堘心领神会地接过了于瑶递来的纸条。
自从那次“约法三章”后，他们便很少见面，更没有相约外出过。于瑶说得对，最后一个学期，是高中三年最关键最重要的阶段，是拼搏冲刺勇往直前的阶段，也是最苦最累、竞争最激烈的阶段。他们不能因为暂时的相聚和欢娱，耽搁了以后的锦绣前程。来日方长，未来可期。于瑶更不愿意因为自己，耗费田堘最后的宝贵学习时间。是啊，时不我待，只争朝夕，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他们的君子协定，田堘懂，他也在迫使自己努力做到。但纷繁的任务、沉重的压力、封闭的环境，并没有抑制他对于瑶的期盼和思念。相反，在相隔一个多月后，日复一日的期盼和思念，像盘根错节的大树，深入土壤，四处伸展，又像是蜿蜒流淌的小溪，浸入河床，漫过砂砾，让他寝食难安，心神不宁。
昨天，他利用晚自习时间冒昧地跑去二楼教室看她。
田堘打开纸条，于瑶熟悉的文字跃入眼帘：
我一夜未眠。
昨晚，你可真大胆。楼梯拐弯处，竟敢忍不住拉我、抱我……小坏蛋，我很意外，但也很惊喜。
这么多天，你的想法、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日日想、夜夜昐的滋味我能感同身受，我也有同样的经历和体验，深知其中的酸甜苦辣和五味杂陈。你如此，我何止不是这样？
躺在床上，想起你刚才的鲁莽行为，我的心还砰砰跳呢。有紧张，有慌乱，也有甜蜜，有渴盼……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我们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回想我们在一起的默然对视，回想我们在一起的追逐打闹，回想我们在一起的生活畅想，回想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回想我们在一起的铮铮誓言，也感慨我们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煎熬等待……睡梦里，我会莫名其妙地幸福发笑；清醒中，我会情不自禁地暗自流泪。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理智提醒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是不见，而是不愿；不是不约，而是不能。我们说过，要把爱情当成学习的动力，而不是学习的包袱；当成强有力的精神寄托，而不是裹足不前、作茧自缚的桎梏。
相信明天总是美好的。也许现在正是黎明前的那段黑暗吧，让我们心贴心、手握手，坚强勇敢地走过去。
有机会，我们五月二十号见吧。
想你！爱你！
读着于瑶的文字，田堘似乎来到了于瑶身边。又看到了她水润的脸，清澈的眼，齐肩的发，纤弱的手……也看到了她和自己一样的内心焦虑、无奈、不甘和纠结。
五月二十号，是于瑶的生日。好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158.河水污染
中午用餐时，同学们在饭场七嘴八舌、说长论短。
“电子生产工厂的同学全给学校赶走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河水污染。”
“是该给它点厉害了。上周我去河里洗手，不到10分钟，手上胳膊上就发红发痒还起了疙瘩。抓呀挠呀，钻心的难受。”
“人家可是央企，还有军方背景。”
“不管什么企业，擅自超标排放污水，也要承担相应责任。”
“现官不如现管，这也算是属地管理吧。”
“不过学校来这么一手，想必会引起电子厂领导的重视。”
“赶走他们的学生，不是目的，只是施压的一种手段罢了。”
“要不了几天，电子厂就会让步，他们的学生也会回来。”……
田堘这才想起来他们班电子生产工厂胖乎乎的阿栾上午没来上课。
提起这家工厂，还得从头说起。学校前面的清河，虽然不很宽阔也不大气，但水清草茂，一年四季都像恬静的小姑娘缓缓西来又徐徐东去。在距学校3公里的小河上游，有一家电子工厂。据说是专门生产无线电台的。工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学生上学颇为麻烦和周折。几年前，工厂出资，为学校硬化了路面和球场。作为回报，学校接收了这家工厂的工人子弟就读。两家关系一直保持着良好状态。自从去年发现河水污染事件后，情形开始发生了改变。
由于学校远离县城和村庄，这条清河就成了同学们课余时间休闲娱乐的好去处。按照约定俗成的不成文规定，常常以学校门口河面上的一座陈旧水泥桥为界，男在西女居东，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男同学戏称这座桥为“天河桥”，意思是说这座桥隔开了牛郎、织女的交往沟通之路。一到春暖花开或赤日炎炎的季节，同学们就会在晚饭后成群结队地来到这里。桥东的女生总是勤快地洗洗头、搓搓衣、刷刷鞋、泡泡脚。桥西的男生则懒洋洋地躺在软软的半坡草丛里，说说话，聊聊天，晒晒暖，或折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有滋有味地慢嚼，仰望着蓝蓝的天，细细品味着初春的青涩。天热的时候，男生就会找河道拐弯僻静处无所顾忌地扑腾腾跳进水里，仰泳，侧游，潜水或打水仗。桥东，一串串女生风铃般的笑声；桥西，一阵阵男生粗犷的嚎叫，总能紧随悠扬的暖风飘荡很远很远……
听说去年五月份，几名女生去河里洗刷，时间不长，就感觉皮肤瘙痒。到诊所用药，病状依然。一周之后瘙痒才逐渐消退。接下来又连续出现了几起类似事件，这才引起了校方的警觉和关注。于是提请县环保部门检验水质，结果发现河水存在严重污染现象。校方和排毒工厂多次协商，工厂总以不同的理由推诿扯皮。在同学们的强烈不满和激情呼吁下，学校寻求县委县政府出面解决。领导听完汇报后，一脸无奈，“这家工厂虽然在我们辖区，但它大有来头……”
可见学校采取这项果断措施，也是走投无路后的无奈之举。但愿校方这样做能有助于问题的尽早解决，毕竟工厂的那些同学还需要上学啊！
159.阿富失财
周日返校后，田堘在教室看了会儿书，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
“伙计，走，吃饭去。”田堘推了推趴在课桌上一直埋头休息的阿富。
“你去吃吧。”阿富抬起头，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田堘，道，“今晚不吃，明天也不吃。”
“咋回事？绝食？不舒服？”田堘半开玩笑地关切道，“这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呀。”平时吃饭，阿富可是一马当先，争先恐后，生怕去晚了餐厅卖光了饭菜。
阿富抖了抖外衣内兜位置，尴尬地说道，“你看衣兜里，比我的脸还干净。”他见田堘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解释道，“刚才在公交车上，钱被偷了，一分钱没剩下。”
田堘掀开阿富的外衣，果然发现内兜底部被割了一道细细的口子。“这些小毛贼真可恨，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田堘愤然道。不久前，母亲去街上赶会，口袋里仅有的两块钱也被人偷走了。母亲当时还纳闷，“口袋完好无损，钱怎么就不见了？”田堘对扒手的高明手段也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只是在以后出门时，他总是把钱事先塞进鞋子里。
“小偷真是嚣张，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不择手段，无孔不入。”阿富把手伸进口袋，从破口处露出两根手指头，接着道，“上次坐车到县城，一位老太给老头借来的几百块钱的医疗费被贼偷了。她哭着说，一路上她都用手攥着装钱的口袋，就下车那一会儿松了手钱就丢了。老人一头自发呀，一脸皱纹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自责无助的哭声让人痛心疾首又万分同情。”
“太无人性了，救命钱也不放过，理当碎尸万段。”田堘听得牙痒痒。
“说归说，恨归恨，常言道，民以食为天，我在想这一月该怎样生活下去？”阿富叹口气，显出有些无奈。
“你这么壮，有的是脂肪，饿上两天也瘦不到哪里去。”田堘戏谑道。
“可是时间太长，我可受不了。”
田堘从口袋里掏出自己贴放整齐的生活费，数了数，递给阿富几张道，“20块钱，给你一半。”
“你的伙食费，我怎么能要？”阿富摆手推辞。
“20块，我本来就用不了。我俩是同桌，更应该相互帮助，再说小时候我们就知道‘见见面分一半’的道理。”
“行，恭敬不如从命，我接住，等下个月还你。”阿富挤起小眼睛，担心道，“为了我，这个月你就准备吃个半饱吧。”
“别说那些设用的，不早了，快走吧。”田堘催促道。
“走，去太晚说不定就没什么可吃了。”阿富站起身，自嘲道，“人是铁，饭是钢，我是一顿不吃饿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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