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圆桌骑士（4）
当年零悠悠醒转时，她发现自己被手铐拷在一片生锈的暖气片前。
她的身下垫了发霉的硅胶垫，身上盖了薄薄的羊毛毯，被换了一套新的衣裤。
她前方的不远处，是聚精会神整理材料的路麟城。
路麟城没有回头，他凭借零的细小的活动声音知道了零已经苏醒。他背对着零说道：“你不用紧张，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你的衣服是护士给换的，她们是我的部下，不会对避风港的任何人说你的信息。之前你的身体大面积烧伤，还被军刺捅穿了肚子，我们准备给你急救的。”
路麟城顿了顿，“可你的恢复能力令人诧异，当我把你抱回这里时，你身上的烧伤和骨折就痊愈大半了。这是什么？言灵吗？还是炼金术？”
零把头侧过一边，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向暖气片附近挪了挪，没有回答路麟城的问题。她感觉自己由内而外的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栋废弃的大楼仿佛深海的漩涡，会将人的活力吸入深渊。
路麟城也没有生气，他离开座位从一旁倒扣的铁碗下拿出一碟尚有余温的馅饼，放在零的身边。
“吃点东西吧，不管你的恢复力是什么能力，从那样的重伤痊愈，都需要营养。”
零合上眼睛，不去回应。
路麟城不再继续对话，他转过椅子，继续审批文件。他之所以没有将零交给委员会，是因为零的恢复力引发了他的怀疑。
曾经委员会的人对路明非的诊断是“通过压榨生命，恢复自身的身体”。可如今从这个姑娘的身上看似乎并非如此，零的恢复更像是一种不允许死亡接近的权与力，那与其说是肉体的恢复，倒不如说从规则领域对肉体的重铸。
路麟城打开面前的大头电视，把杜登送来的录像带放进去，调试了好一阵才播放出画面。屏幕中是路麟城离开后，路明非意识深层继续进行的事件。
路明非和路鸣泽讨论着小说和剧本，里面有小龙女和浮士德。
当路明非随口向路鸣泽询问“浮士德为什么不召唤魔鬼呢？”，零顶着疲惫睁开双眼，想要用君炎炸开手铐。
路麟城暂停了屏幕中的播放，走过来，帮零解开了手铐。
男人声音轻轻的，“果然你也为了路明非。你和他是朋友吗？”
零不回答。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现在也对避风港充满了疑惑。”路麟城盘着腿坐在零的对面，“袭击你的那种生物在我的认知中是不存在的，可他却出现在与世隔绝的避风港里。至少在与那些人为敌的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
考虑到相同的立场，加上此刻孤立无援。
零不再沉默应对路麟城了。“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他们能构成危险，老板在之前会告诉我。”
“老板？”路麟城重复了一下，却没有追究这个词，“也就是说他们潜伏的很深？或者说某些计划近期才启动？”
“在我进入病房后，床上躺着的是路明非，他们一模一样。”零淡淡地说，“你可以把怀疑方向转到这里的高层。或许在他们之中就有那种可以变化形态的东西。”
路麟城听完零说的话，认真思考起来。他长久以来培养的统筹能力以及决策能力让他把一个个线索快速串联起来，切割、逃亡、胡里奥、西六区、气味、钥匙……
“你在那栋楼里，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吗？”路麟城严肃地看着零。
零思考片刻，“很难形容，像茶树或百合的香气。气味的后调还有草籽和果木的味道。”
女孩子对香水和气味是敏感的，零轻松且精准的形容出了路麟城曾经闻过的气息。那个气息在委员会存在，在胡里奥身上存在，也在乔薇尼的病房存在。
路麟城感受到一股寒意，路明非为了保护乔薇尼与委员会达成了切割协议，所以乔薇尼一直平安地躺在重症室内。而重症室内的气味证明乔薇尼已经在阴影中那些人监视中，乔薇尼一定是在某一刻意识到了什么，成为了他们的监视目标。
乔薇尼之所以没被杀死，是因为那些人需要乔薇尼活着，让路明非完成切割。
当切割完成的时候，乔薇尼的死限也就到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的恢复能力好奇，因为路明非越来越虚弱了，难以进行龙化。”零平静地说，“我曾经被战斗机摧毁过身体，也在日本被撞碎了膝盖骨。这些医学难以治愈的伤势我在极短的时间内会恢复，那种特殊的恢复能力是‘祝福’。我和零号缔结了契约，在受难时会得到他的力量。我也相信路明非应该早就受到同样的‘祝福’，只是越接近末日地，这种祝福的效果就越微弱，当他进入末日地后，这种祝福就消失了。”
“那你的祝福为什么没有消失？”路麟城问。
“因为我缔结了契约，而路明非还没有做完所有交易。”零回答道。
路麟城的电话忽然响了，铃声在面积有限的房间里产生回音。
路麟城站起身，走到桌边接起电话。
“路秘书长，你的儿子想要见你。他似乎有新的条件要和你提。”
“明非要现在见我？”路麟城确认道。
“实际上他在三个小时前就已经提过这个要求，可委员会在讨论与秘党的战斗，并没有及时受理。”
路麟城沉默片刻，回答道，“我知道了。”
“路秘书长，您将乔薇尼转移走了是吗？”电话的另一半问。
“我三个小时后到路明非那里，乔薇尼的事情不用你们费心。”路麟城挂断了电话，他不准备与对方废话。
他转过身，径直走到零面前，“我有事情拜托你。”
零眨了眨眼，摇摇头，拒绝了倾听路麟城的请求。
“我不用你做什么，只想拜托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保护路明非的妈妈。”路麟城说，“如果你帮我这个忙，等我回来我就放了你，你可以当做一场交易。”
零摇摇头，语气平淡，“我不和零号以外的人交易。可如果是路明非的妈妈，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路麟城罕见地漏出笑容。
看来儿子真的交到了值得信赖的朋友。
零没有理会路麟城意味深长的表情，她拿起一旁的馅饼，像猫咪一样小口吃起来。
她吃了几口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小声说了一个字，“水……”。她吃急了，很多个小口把自己噎住了。
路麟城被逗笑了，可房间里没有备水，找了半天才给零拿了一瓶快过期的牛奶。
……
乔薇尼被路麟城转移到了西六区七栋，路麟城也没想到会在这么近的地方发生战斗。他本以为这里与世隔绝，是最难想到的地方。如今看来，敌人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建立的老巢。
零被带到乔薇尼所在的病房，这里除了昏迷中的乔薇尼还有两个护士两个护卫，他们的血统为A，是路麟城平时培养的亲信。
“这是我的暗卫。”路麟城把零以暗卫的身份介绍给了亲信，这样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四个人很亲切地和零握手，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他们分别是赵玖、卡尔帕娜·叶夫列莫夫、埃德娜·博罗纳特和斯坦·麦肯齐。
这四个人看着零小小的个子浮想联翩，猜测零的言灵有多暴力。
“乔薇尼的病房有想要伤害他的人，相信我将她转移出来这件事会很快被他们进行深入调查，这个地方可能会遭到攻击。”路麟城说明了形势。
“他们能变成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样子，如果你们闻到生涩的植物味，比如茶叶、百合、草籽之类的味道，就向那个发出味道的人攻击。”路麟城说，“不要和他进行任何交流，直接以最暴力的手段进攻！”
“是！”四个人并拢脚跟，向路麟城敬礼。
零看了看四个人整齐划一的动作，纠结了片刻，也跟着并拢脚跟，敬了个礼。
小小的个子非常可爱，感觉呆萌地慢了半拍。
毕竟伪装成暗卫了，卖路秘书长一个人情呗。
她的身下垫了发霉的硅胶垫，身上盖了薄薄的羊毛毯，被换了一套新的衣裤。
她前方的不远处，是聚精会神整理材料的路麟城。
路麟城没有回头，他凭借零的细小的活动声音知道了零已经苏醒。他背对着零说道：“你不用紧张，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你的衣服是护士给换的，她们是我的部下，不会对避风港的任何人说你的信息。之前你的身体大面积烧伤，还被军刺捅穿了肚子，我们准备给你急救的。”
路麟城顿了顿，“可你的恢复能力令人诧异，当我把你抱回这里时，你身上的烧伤和骨折就痊愈大半了。这是什么？言灵吗？还是炼金术？”
零把头侧过一边，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向暖气片附近挪了挪，没有回答路麟城的问题。她感觉自己由内而外的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栋废弃的大楼仿佛深海的漩涡，会将人的活力吸入深渊。
路麟城也没有生气，他离开座位从一旁倒扣的铁碗下拿出一碟尚有余温的馅饼，放在零的身边。
“吃点东西吧，不管你的恢复力是什么能力，从那样的重伤痊愈，都需要营养。”
零合上眼睛，不去回应。
路麟城不再继续对话，他转过椅子，继续审批文件。他之所以没有将零交给委员会，是因为零的恢复力引发了他的怀疑。
曾经委员会的人对路明非的诊断是“通过压榨生命，恢复自身的身体”。可如今从这个姑娘的身上看似乎并非如此，零的恢复更像是一种不允许死亡接近的权与力，那与其说是肉体的恢复，倒不如说从规则领域对肉体的重铸。
路麟城打开面前的大头电视，把杜登送来的录像带放进去，调试了好一阵才播放出画面。屏幕中是路麟城离开后，路明非意识深层继续进行的事件。
路明非和路鸣泽讨论着小说和剧本，里面有小龙女和浮士德。
当路明非随口向路鸣泽询问“浮士德为什么不召唤魔鬼呢？”，零顶着疲惫睁开双眼，想要用君炎炸开手铐。
路麟城暂停了屏幕中的播放，走过来，帮零解开了手铐。
男人声音轻轻的，“果然你也为了路明非。你和他是朋友吗？”
零不回答。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现在也对避风港充满了疑惑。”路麟城盘着腿坐在零的对面，“袭击你的那种生物在我的认知中是不存在的，可他却出现在与世隔绝的避风港里。至少在与那些人为敌的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
考虑到相同的立场，加上此刻孤立无援。
零不再沉默应对路麟城了。“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他们能构成危险，老板在之前会告诉我。”
“老板？”路麟城重复了一下，却没有追究这个词，“也就是说他们潜伏的很深？或者说某些计划近期才启动？”
“在我进入病房后，床上躺着的是路明非，他们一模一样。”零淡淡地说，“你可以把怀疑方向转到这里的高层。或许在他们之中就有那种可以变化形态的东西。”
路麟城听完零说的话，认真思考起来。他长久以来培养的统筹能力以及决策能力让他把一个个线索快速串联起来，切割、逃亡、胡里奥、西六区、气味、钥匙……
“你在那栋楼里，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吗？”路麟城严肃地看着零。
零思考片刻，“很难形容，像茶树或百合的香气。气味的后调还有草籽和果木的味道。”
女孩子对香水和气味是敏感的，零轻松且精准的形容出了路麟城曾经闻过的气息。那个气息在委员会存在，在胡里奥身上存在，也在乔薇尼的病房存在。
路麟城感受到一股寒意，路明非为了保护乔薇尼与委员会达成了切割协议，所以乔薇尼一直平安地躺在重症室内。而重症室内的气味证明乔薇尼已经在阴影中那些人监视中，乔薇尼一定是在某一刻意识到了什么，成为了他们的监视目标。
乔薇尼之所以没被杀死，是因为那些人需要乔薇尼活着，让路明非完成切割。
当切割完成的时候，乔薇尼的死限也就到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的恢复能力好奇，因为路明非越来越虚弱了，难以进行龙化。”零平静地说，“我曾经被战斗机摧毁过身体，也在日本被撞碎了膝盖骨。这些医学难以治愈的伤势我在极短的时间内会恢复，那种特殊的恢复能力是‘祝福’。我和零号缔结了契约，在受难时会得到他的力量。我也相信路明非应该早就受到同样的‘祝福’，只是越接近末日地，这种祝福的效果就越微弱，当他进入末日地后，这种祝福就消失了。”
“那你的祝福为什么没有消失？”路麟城问。
“因为我缔结了契约，而路明非还没有做完所有交易。”零回答道。
路麟城的电话忽然响了，铃声在面积有限的房间里产生回音。
路麟城站起身，走到桌边接起电话。
“路秘书长，你的儿子想要见你。他似乎有新的条件要和你提。”
“明非要现在见我？”路麟城确认道。
“实际上他在三个小时前就已经提过这个要求，可委员会在讨论与秘党的战斗，并没有及时受理。”
路麟城沉默片刻，回答道，“我知道了。”
“路秘书长，您将乔薇尼转移走了是吗？”电话的另一半问。
“我三个小时后到路明非那里，乔薇尼的事情不用你们费心。”路麟城挂断了电话，他不准备与对方废话。
他转过身，径直走到零面前，“我有事情拜托你。”
零眨了眨眼，摇摇头，拒绝了倾听路麟城的请求。
“我不用你做什么，只想拜托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保护路明非的妈妈。”路麟城说，“如果你帮我这个忙，等我回来我就放了你，你可以当做一场交易。”
零摇摇头，语气平淡，“我不和零号以外的人交易。可如果是路明非的妈妈，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路麟城罕见地漏出笑容。
看来儿子真的交到了值得信赖的朋友。
零没有理会路麟城意味深长的表情，她拿起一旁的馅饼，像猫咪一样小口吃起来。
她吃了几口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小声说了一个字，“水……”。她吃急了，很多个小口把自己噎住了。
路麟城被逗笑了，可房间里没有备水，找了半天才给零拿了一瓶快过期的牛奶。
……
乔薇尼被路麟城转移到了西六区七栋，路麟城也没想到会在这么近的地方发生战斗。他本以为这里与世隔绝，是最难想到的地方。如今看来，敌人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建立的老巢。
零被带到乔薇尼所在的病房，这里除了昏迷中的乔薇尼还有两个护士两个护卫，他们的血统为A，是路麟城平时培养的亲信。
“这是我的暗卫。”路麟城把零以暗卫的身份介绍给了亲信，这样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四个人很亲切地和零握手，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他们分别是赵玖、卡尔帕娜·叶夫列莫夫、埃德娜·博罗纳特和斯坦·麦肯齐。
这四个人看着零小小的个子浮想联翩，猜测零的言灵有多暴力。
“乔薇尼的病房有想要伤害他的人，相信我将她转移出来这件事会很快被他们进行深入调查，这个地方可能会遭到攻击。”路麟城说明了形势。
“他们能变成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样子，如果你们闻到生涩的植物味，比如茶叶、百合、草籽之类的味道，就向那个发出味道的人攻击。”路麟城说，“不要和他进行任何交流，直接以最暴力的手段进攻！”
“是！”四个人并拢脚跟，向路麟城敬礼。
零看了看四个人整齐划一的动作，纠结了片刻，也跟着并拢脚跟，敬了个礼。
小小的个子非常可爱，感觉呆萌地慢了半拍。
毕竟伪装成暗卫了，卖路秘书长一个人情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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